周星照深深看了顧念安一眼,「你說的什麼話不要緊,要緊的是,我現在非常不高興,故意要找你的茬兒。」
他說的話挺不客氣,語調卻放得很軟,任誰都聽得出,這只是大少爺在對親近的朋友耍小脾氣而已。
顧念安忽然就有點看不明白周星照要唱哪一出了。
他微眯起眼,正思索著,就聽見少年委屈地嘟囔起來。
「真寒心啊,我的飛機上午落地,時間很方便,我說不用接機是客套話,你們倆居然還挺乖,真就誰也不來是吧?」
周星照抱起胳膊,冷哼道:「我在機場沒看到人,還以為你們倆要給我驚喜呢,在那傻乎乎地等了半天,結果成了小丑。」
要來了。
顧念安太了解自己的好友,他知道,周星照前面說那麼多話都是在鋪墊,圖窮匕見,他馬上就要趁機提要求了。
這要求絕對與少女有關。
顧念安不打算讓周星照得逞,正欲轉移話題,沒想到鍾覺淺已經接話了。
「我們錯了嘛。」
鍾覺淺象徵性地舉起手,擺出投降的姿勢,臉上帶笑,「阿照別生氣,看,這蛋糕是念安親手做的,就是為了慶祝你回國。」
周星照斜睨了一眼料理台上的蛋糕,視線落回她的臉上,「那你呢,你做了什麼?」
鍾覺淺:「......」這真是個深奧的問題。
「你一點都不在意我。」周星照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但還是失望地嘆了口氣。
他走到鍾覺淺面前,向她低下頭,語氣驕矜,「算了,我今天心情好,你摸摸我的頭,我就原諒你。」
這不是對待小狗的把戲嗎,哪有人上趕著去當小狗的?
鍾覺淺失笑,正要讓周星照換個條件,視線落到他的發頂上,眼神微微一凝。
與褚知白的柔軟黑髮不同,周星照的髮絲看起來特別硬挺,顏色是自然的微黃,被午間的日光照耀,蒙著一層燦爛的金光,非常漂亮。
高傲的少年向她俯首,對她露出濃密蓬鬆的發頂,活像是一頭對人類表示臣服的兇猛大獅子,又像是渴望和主人親近的溫順大金毛。
她最喜歡毛茸茸的動物了。
鍾覺淺抬起手,掌心輕輕落在周星照的頭上。
少年的發質比她想像的還要好,像是夏季長得旺盛的青草,末梢抵在她的掌心,小刷子似的擦過去,激起一陣細密的癢。
她本來只想淺嘗輒止,因著這美妙的手感,忍不住又多擼了兩把。
周星照低垂著眉眼,感受著鍾覺淺將柔軟的指腹伸進他的髮絲間,溫柔地摩挲。
他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得猛烈,仿佛隨時會爆開,就好像被少女放在手裡把玩的不是他的頭髮,而是他這顆不爭氣的心。
從此他的心被揉圓捏扁,他的情緒是喜是悲,全看她的心情。
周星照的臉微微紅了,他維持著低頭的動作,眼睛卻瞧向一旁的好友,眼神中滿是驕傲和得意。
兩個少年的視線在半空中短暫地交匯,轉瞬又錯開。
呵,死綠茶。
呵,死蠢狗。
顧念安懶得和幼稚的好友一般見識。
他以為周星照兜這麼大的圈子,會提出很過分的要求,沒想到他只是想讓少女摸摸他的頭而已。
顧念安承認自己現在嫉妒得發瘋,也無比渴望少女的撫摸觸碰,但他依然認為這個要求太普通了。
周星照曾經被淺淺熱烈地喜歡著,她的撫摸、擁抱甚至親吻,對他來說都唾手可得。
可他從來都不想要這些,每次少女有意無意地主動親近,他都會找藉口避開。
現在,他卻處心積慮、撒嬌賣痴,將原來的高傲與矜持通通丟棄,只為了得到她的觸碰。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顧念安的視線落在周星照捏緊的雙拳和通紅的耳垂上,內心輕哂。
怎麼,現在是要上演火葬場的戲碼?
真是下賤得很。
鍾覺淺過足了擼狗頭的癮,將手收回。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發覺馬上要到她與路遙約定的時間了,便道,「我們別在這站著了,去桌邊坐。」
三人將蛋糕、咖啡和各種精緻的點心端到圓桌上,在空位上落座。
鍾覺淺原本想著,她要在身邊留個空位,給褚知白坐。
這樣等幾人喝下午茶的時候,她就可以一邊正經地聊天,一邊在桌下對少年搞些曖昧的小動作,看他害羞惱怒又無法發作的模樣,想想就超級刺激。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她剛剛坐下,身邊的兩個空位就被周星照和顧念安一左一右地霸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