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冗很討厭被人窺探隱私,「我想去哪,想跟誰一起吃飯,都跟你沒關系,請你不要干預我的私生活。」
葉鈞安悶悶地笑出聲,笑得眼眶發紅,眼尾泛起淚光,這麼多年的喜歡,頃刻之間像個笑話。
明明是她,將自己從孤獨的深淵裡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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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睿海,「阿妮,你再等等,我馬上就可以轉崗回來。」
楊妮不耐煩道:「我都說了不是工作的原因,我們之間已經沒有話題了,每次和你溝通不是『好』就是『哦』,你有關心過我和小安嗎?」
葉睿海實在弄不明白,「我每天在外面累死累活,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難道就不能休息休息嗎?」
楊妮:「你還好意思說!當初是誰說的,一個月回來一次,結果變成三個月回來一次,現在不到兩年,已經變成半年回來一次,你當這裡是旅館嗎?」
葉睿海:「阿妮,我是真的忙,上面需要我的技術,下面又要我教,你再等我兩年,等我那些徒弟上手了,我就立即申請調崗。」
楊妮,「有些話我已經說累了,你的心裏面只有那些徒弟,你有想過我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多不容易嗎?為了這個家,我連藝術團的工作就辭了。可你呢?讓你轉個崗推了兩年又兩年,實在不行,咱們離婚,我帶著小安回娘家。」
「爸媽,我餓了。」放學回來的葉鈞安一股腦衝進屋內,頭髮被汗水打濕,一縷一縷地貼在額頭上,手裡還抱著籃球。
十五歲正是長個的時候。
楊妮停止爭吵,轉頭看向寶貝兒子,「小安,你先去許叔叔家吃飯好不好,媽媽今天身體不舒服就不做飯了。」
葉睿海,「乖兒子,聽媽媽的話,先去許叔叔家,爸爸和媽媽有事要談。」
葉鈞安抱著籃球,猶豫了一會,「記得補償我,我要……阿迪阿斯的最新款運動鞋!」
葉睿海寵溺一笑,「好,都依你。」
葉鈞安眉眼間染上喜色,一蹦一跳地轉過身,剛踏出大門,臉上的歡喜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驚恐。
他聽到了『離婚』兩個字。
在葉鈞安的概念里,離婚代表著感情破裂,意味著爸爸不愛媽媽了,又或許是媽媽不愛爸爸了。
一股莫名的恐懼從心底油然而生,充斥全身,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害怕。
他害怕這個家散掉。
接下來的幾天,葉鈞安表現得異常乖巧,不再打球到太陽落山才回家,上課也開始認真聽講,仿佛變了一個人。
他以為只要這樣,爸媽就會開心,不再吵架,可惜他們吵得一次比一次激烈。
葉鈞安盯著眼前的作業本,手上的筆,抬起落下,反反覆覆卻隻字未寫,腦子裡全是爸媽為了離婚而爭吵的畫面。
是不是他還不夠好、不夠聽話。
或許只要自己更乖更聽話,他們就不會離婚了。
他想起班上的丁強勝,因為是單親家庭的孩子,經常被同學嘲笑,學費總是最後一個交,衣服也是髒兮兮的,只能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沒有爸媽疼……
倏然間,耳邊傳來一道清甜的聲音:「我聽說用左手寫字的人很聰明耶!」
葉鈞安不經意地抬眸,正好撞上一雙靈動略含笑意的眼眸,像一汪清泉悄悄流進滿是陰霾的心底,激起層層漣漪。
她走過來,拿起桌前的初三課本看了看,「也不算很難啊?哪裡不會做,我教你。」
葉鈞安盯著她的眼睛,張了張嘴,一股委屈湧上心頭,啞著嗓子,悶悶的說:「……都不會。」
許冗好脾氣道:「沒事,咱們一個一個的來。」
原本烏雲密布的傍晚,仿佛在這一刻悄然散開。
後來他才知道,這是心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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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鈞安緩緩地鬆開手,「好,如你所願。」
他轉過身,腳步有些虛浮。
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難受,許冗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伸出手扶了他一把,「你還好吧。」
又是這樣。
每次說完無情的話,又開始關心他。
葉鈞安垂下眼,抽回胳膊,語氣帶著疏離和冷漠,「我很好。」
許冗抿了抿唇,很想大聲質問:既然你已經有喜歡的人,為什麼還要招惹我?弄得好像是我辜負了你一樣。
話在喉嚨里打了個轉,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畢竟是她先說得只做朋友。
許冗看著他的背影一點一點地消失在視野里,這次可能是真的結束了。
接下的一段時間,她的生活恢復平靜,葉鈞安也仿佛消失了一般。
秦向明為了這次項目忙得焦頭爛額,方案改了一遍又一遍依舊沒有滿意的,她們也跟著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