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先是大喊一聲,再是罵道:「縣廨里還能有刺客?這是什麼世道啊!我一個岳州小縣竟也如此不太平,你沒事吧?我這就去為你尋大夫,可不能耽擱!」說著就要跑出去。
「不必了,我沒事!」裴素素一把拉住他,心說這要是讓大夫給看了,那還能瞞得住這要命的傷?對方臉色立即變了,覺著她是不好意思麻煩他,立即道:「這怎麼行?還是請大夫來看看吧?我也好放心……」
裴素素好聲好氣地道:「真不用,這傷我自己會處理,我要有事的話不早就去見閻王了,哪能和您說話啊,您別擔心了。」
「就是我想多嘴問一句,那刀……只剩個刀柄?」沒等許遠再說,她便轉換了話題,隨之看向那放在桌上的刀柄,刀身完全沒有,只留下那突兀的刀柄放在那裡,看著就很奇怪。
「對啊,拿回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不過有人看了出來,說是……軍中之物。」他磕磕巴巴總算說完了。
裴素素:「那可曾派人去軍中認領?」
一提到這兒,許遠就激動了起來,完全忘記了她脖子的傷,暴走了幾步,道:「認領什麼?軍中亂著呢!岳州本是淮陰侯駐守,多年未曾變過,誰曾想三日前來了個團練,駐紮在平安縣之外,誰看不出來這是明晃晃的挑釁?平安縣成了中間的夾層,萬不可在這個時候去招惹其中一方。」
「一個團練便這麼大張旗鼓?難道是奉旨來的?」裴素素做出傾聽的樣子,許遠果不其然就給她講解起來了。
沒想到裴素素會問細節,許遠想了五秒,回答道:
「那團練是個宗室子弟,只不過一月前被封了王,本也沒什麼功績,封王竟也能輪得上他,想來這年頭王爺也不值錢,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岳州有淮陰侯在,便就亂不了,只是多事之秋,咱們能躲就躲吧。」
裴素素想到原身當初就是因為去了城外林中,而被軍隊中的人趕了回來,之後就遭遇了刺殺,這其中一定有聯繫……
她贊同道:「縣令說得有道理,不過我朝封王,可是有什麼門檻?」
「原本門檻也是挺高的,可皇上無子嗣,儲君之位又空缺,給了宗室子弟希望,所以數十位與皇室有血脈關聯的,都眼巴巴地看著這王位呢,你得先封了王,才有望是儲君,最後才能登基,這毋庸置疑。」
「只不過若是只封一個,朝野便就明白,皇上心中儲君就是他了,為了防止有人提早把心思放在巴結上,皇上呢就每隔一月封一位,已經是藩王的呢,就賜封號,算算我朝現在的王爺,沒有十個也有九個了!這樣而來,朝臣做出選擇,就困難多了。」
「要怪就怪平安縣地處偏僻,消息閉塞,人員稀少,往年的案子,一年到頭也不到五個,基本上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今年自那王爺來了就沒消停過,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是兩方之間不可或缺的爭鬥,反正咱們這些小人物,是干涉不了的,進而想查這刀的主人,那就更是難上加難。」
「誒?你不是從不過問這些嗎?覺得他們不會傷及無辜,還自己一個人進入林子裡,膽子大得很,現在反倒來問我,難道是又感興趣了?」許遠想到裴素素曾經那膽大的做法,又實在不知道為什麼她要問自己,遂反問了回去。
裴素素確實沒能記起來,她也不能直接問這是哪朝哪代,畢竟她歷史也不是很好,或許她直接就是來到了一個架空王朝。
只能慌張道:「我……我不是受傷了嗎?所以有點恍惚……您別介意!」
看她臉色如此不好,許遠縱使有接著懷疑的意思,也得等她恢復好了之後再問。
「那個什麼……你驗完屍就回去吧,夜深縣廨無人守著,難免會有些歹人進來,你還是回自己家安全一些。」
裴素素這就不明白了,什麼叫她回去更安全?莫非原主家裡有高手?她怎麼不知道?
「啊?什麼意思?」
當她問出這句話時,她就後悔了。
因為原主雖遲但到的記憶告訴她,她家隔壁住著一位縣廨中最厲害的捕手,那武功堪稱一絕,而他每日下班極準時,從不加班,不然今日也不會讓裴素素遭遇不測。
所以還是說啊,加班要人命啊!
許遠疑惑道:「你該不會是因為傷著脖子而失憶了吧?也沒聽過這樣的後遺症……你真不用去看看大夫?」
「不用,不用啊。我……我走了,縣丞再見!」裴素素深鞠一躬,飛跑著出了縣廨。
剛出縣廨,她就聽見了那房頂上有聲音,她的耳力素來很好,就連那許遠的小聲嘀咕也能聽得一清二楚,可抬頭時並未發現什麼,緊接著她便回了原主的家。
原主住的地方簡直是簡陋,一個小小的屋子,黑色木頭做的門,房間內擺設極少,一張床占據了屋子的大半個面積,一個桌子正面對著床。
令裴素素驚訝的,是桌子上那個與縣廨地上發現的驗屍實錄一模一樣的本子,它被放在桌子正中間,旁邊還有文房四寶。
裴素素將其拿起來,原主的記憶再次湧入,原主裴素素足智多謀,她早知道這件事非同尋常,故而準備了另外一本驗屍實錄,是預料到驗屍實錄會有被毀的一天,那她可曾知道自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