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光似乎也變得溫柔了, 男人的面容依舊俊麗如初, 與往昔的歲月中別無二致。
在這新生的曠野之上,男人靜靜張開了手臂。
仿佛一切都沒有變,就像是過去最平常的一個夜晚,站在湖水邊的男人靜靜等待著她不期而來。
艾斯特爾也如過去一般,對著他露出了笑容,就像過去一樣,小跑到他面前撲到了西澤爾的懷裡。
男人抱住了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西澤爾……」
她喃喃自語,閉著眼,不願抬頭,西澤爾沒有說話,握住她的肩膀,很用力很用力,少女也不由睜開眼,仰起頭,看到了男人滿眼的憂慮。
「西澤爾?」
她也皺起了眉,抬起手撫摸著男人的臉:「你怎麼了?」
他垂著頭,就像猛獸輕嗅薔薇般,目光從未從她的臉上移開。
面前的景象突然變成黑白色,西澤爾的身影變得模糊起來,腳下的原野頃刻間破碎掉,艾斯特爾慌張伸出手,她的手指穿過破碎的光影,伸張手指徒勞得想要抓住轉瞬即逝的碎片。
可一切終究如流沙般,從她手中流下。
夢終究是要醒的,她的眼睛死死盯住那破碎消散的人影,在黑暗襲來的那一刻,艾斯特爾她聽見了,他在說——
「啊!」
少女猛地坐起來,驚魂未定喘息,雪豹的嗓子發出一種近乎是嗚咽的聲音,用毛茸茸的頭顱輕輕拱著她的身體。
「天已經亮了啊。」
艾斯特爾看見日光已經投入山洞,她的心卻仿佛落在了夢中,不由自主微笑起來,摸了摸雪豹的頭。
「沒關係,我只是,做了一個夢。」
「真是一個美夢啊。」
她的目光虛虛落在了雪地上,下一刻,她輕咦一聲:「感覺到了嗎?真的來了啊。」
山洞外,獨眼巨人的屍體旁,一隻通體銀白的狐狸蹲坐在屍體旁邊,舔著自己的爪子。
艾斯特爾帶著雪豹走出了山洞,慢慢靠近銀狐。
就在大概五米的距離時,狐狸放下了爪子,飛快向山上跑去。艾斯特爾一皺眉,冰籠穿破了狐狸,就像穿過了幻影一般,銀狐就這樣跑遠了。
『果然……沒辦法,只能繼續跟著了。』
一人一雪豹,就這樣追著狐狸向著山上走去。
『太詭異了。』
越是追著,艾斯特爾越能感覺到異常——
這隻銀狐在走了一定距離後,就會違反常理瞬間消失在原地,但只要你繼續向上走,便會在不遠處看見它舔著爪子懶洋洋等著你,然後繼續向上跑去。
艾斯特爾嘗試過故意站在原地,不繼續前進追著狐狸,在經過多次嘗試後,她發現,如果還可以看見狐狸,那銀狐便會停留在原地等待著她走過去;如果她的距離已經遠到看不見狐狸,那銀狐就會回到上一次出現的起點,她必須折回去重走這段路。
雪豹很有耐心,它默默跟在艾斯特爾身後,時不時抬起頭顱,對著她「嗷嗚嗷嗚」叫一聲。
她變得異常沉默,一雙手雖然還會拂過雪豹的頭頂,但面色似乎蒼白了很多。
風雪越來越大,大到雪豹也不能站穩身體,一層遮住了風雪的屏障出現在雪豹周圍,艾斯特爾戴好披風上的兜帽,對著雪豹輕輕一笑。
「就快到了。」
艾斯特爾的目光落到銀狐身上,她的目光穿過風雪,遠遠落在了隱約浮現的斷崖:「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這大概是最後一段路了。
她吸了口氣,邁出步伐。
*
埃德溫垂著頭,站在了皇帝面前。
「現在沒有一點進展嗎?」
父皇的聲音好像與當年並沒有什麼差別,不見蒼老。埃德溫看了眼旁邊的溫伯恩,對方看著他,默默搖了搖頭。
埃德溫便回答:「沒有絲毫異常。」
「文森特那傢伙什麼也沒說?」
皇太子的心裡仿佛閃過很多念頭,他抬起頭:「老師讓我留心一下特雷吉耶最近的動向。」他隱下了文森特對於西澤爾靈魂去向的懷疑,只是說了他的建議。
「特雷吉耶嗎。」
陛下的臉上也出現了些許厭惡,他說:「那便派出一些人手,去搜集特雷吉耶的動向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