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是無知呢, 還是無懼呢？」希貝爾伸手扯下海盜旗, 一旁的路西菲爾仔細看了眼海盜旗的材料：「這還是用絲綢做的, 真有錢啊。」
希貝爾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突然陰沉著臉看了眼路西菲爾身後, 指了指他斜後方的位置：「那裡也有。」
路西菲爾回頭去看, 在最高的樹枝上，飄蕩著一個材質不明的海盜旗，惡魔向著海盜旗伸出手，下一刻便憑空出現在他面前, 他仔細端詳幾秒後說：「這是人皮。」
路西菲爾嘖嘖稱奇：「人類屠殺自己同胞的方式的花樣之多, 惡魔也自愧不如。」
希貝爾無力反駁，也不想反駁。所謂的人性的黑暗面，於她來說只不過是家常便飯，她熟悉這種黑暗, 並善於利用這種黑暗, 希貝爾接過人皮做成的海盜旗：「不知道他們活生生剝下過多少人的皮。」
希貝爾嗅了嗅面前的空氣：「我餵到小麥酒的味道，看樣子是剛剛狂歡過。」
聖女的笑意不達眼底, 冷酷冰寒；「那就直接動手吧。」
「您似乎很看重聖女。」在希貝爾與路西菲爾消失後不久，洛克半是疑問半是試探地詢問。艾斯特爾看了他一眼, 意味不明：「她很優秀, 不是嗎？」
的確……洛克立刻回想起自己部下在短短時間內對希貝爾的態度就從帶著防備的疏離到略帶寬和的親近，從這簡單的一件事情就能看出希貝爾的城府與手腕。
洛克想了想, 還是忍不住說：「我聽說希貝爾·安德是教皇閣下非常看好的繼承人, 難不成……」
「別瞎想。」艾斯特爾看了眼地上那攤血跡, 揮了揮手，血跡立刻凍成了冰塊墜入大海，「像希貝爾這種全方面發展的人才教皇怎麼可能捨得把她當擋箭牌或是踏腳石？」
「我聽說聖騎士長也是一位略有盛名的天才。」
「你說克萊斯特？」艾斯特爾摸了摸下巴，「當教皇有時候不需要實力有多強大，但必須要心狠手辣，克萊斯特他……太過於直白了，也沒有出色的政治手腕。可他少的這些東西，希貝爾都有。」
周圍的水手越來越少，洛克越來越困惑了：「那我們是要與神殿合作嗎？」
艾斯特爾露出一個噁心的表情：「算了吧……那個老狐狸，而且我們與神殿合作那不就是被單方面吸血嗎？」
黑髮少女眨了眨眼，她攤開手：「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但，拉斐爾那個老狐狸的未來還長著呢？與其瞻前顧後，倒不如著眼於現在。」
洛克一愣，隨後大驚失色，壓低聲音：「您這是，想讓希貝爾脫離光明神殿嗎？」
黑髮少女的手指壓了壓嘴唇，她笑意變深，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可沒有這麼說哦？我只是想要看一看，希貝爾在處理這件事的時候，能不能交上一份優秀的答卷。」
洛克哈哈一笑，他環繞了一圈周圍，湊到艾斯特爾耳邊說：「我聽說神殿最近想要選拔新的聖子候選者，需不需要我……」
洛克擠眉弄眼，做了一個手勢：「畢竟我們也是有不少人才的。」
艾斯特爾險些笑噴了，她搖了搖頭，說：「你也太壞了，那就去做吧，記得多塞幾個哦？」
嘴上說著對方太壞，但卻慫恿著洛克去添把火，這位曾經的海盜頭子抓了抓頭髮：「那我們返回帝國就著手去做。」
艾斯特爾此刻卻又開始出神，她環抱雙臂，看向遠處的海面，她沉默了許久後，輕輕說：「但這些，我想拉斐爾那個傢伙也是知道的，奇怪的是……他一直都選擇了放任，你說，他想做什麼呢？」
光明神殿，教皇、拉斐爾正坐在桌前，他的手上捏著一張信紙，翻來覆去看了許久後，遞到了蠟燭前，點燃了信。
他吹掉了紙灰，自言自語道：「我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呢？」
也許無所謂對與錯，這大概是所謂的時機，或者按照艾斯特爾殿下的話來講，叫作歷史的選擇。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為什麼神明沒有辦法拯救在苦難中的人呢？」
『因為神只是騙局。』
拉斐爾的手撫摸那個仰起頭，大聲質問的男孩的頭頂，他制止了周圍想要上前的騎士們。
『不，這個世界也許真的有神，但神從不愛人，祂們傲慢且不屑於凡俗的生命，最後稱之為人人平等，今生的苦難會換來生的幸福。』
拉斐爾，被選中的教皇，歷代最偉大的教皇，身處即將沉入海底方舟的教皇，看到了神代的殘存光芒終於要消散了的教皇看著男孩的眼睛，在心底做下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