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心裡恨極了。
入朝為官者,不能有身體殘疾,如今他這副模樣,別說幻想以後做官了,就是科舉也不能參加了。
從小到大,他也算是個官家少爺,雖然地處偏遠,又是個庶子,不太招家裡人待見,但好歹也是衣食無憂。
剛進京城的時候,京中大大小小的宴會都會邀請他參加。
他第一次感覺亂花漸欲迷人眼,本只是想進京赴考,後面卻想著,若是能通過娶一位貴女,永遠留在京城便好了。
所以後來,他同時將兩位小姐玩弄於股掌之中,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畢竟他是男人,就算三妻四妾也無所謂,到時候到時候權蕊和陳清歡都嫁給他,那不就好了?
憑什麼、為什麼,他會落入如今這般境地!
他恨透了侯府,也恨透了陳府。
這一刻,驚雷又瞬間炸響。
蔣隨風在暗夜的雨中癲狂大笑。
這世道待他著實不公!
若是能重來一次,他一定會要整個侯府去死,權蕊若落到他的手裡,他一定會讓她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他嘗過的所有苦,都要她再嘗一遍!
可是,下一刻,他又感到了無盡的悲哀。
身上的傷口實在太疼了,若是今晚沒有一個歇腳的地方,沒有大夫救治他,他恐怕真的要死在這裡。
他想要報仇,所以一定要先活下來。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拖著一條殘廢的腿,挨家挨戶地敲門,可是,竟然沒有一家願意開門收留他。
終於,在他即將力竭的時候,爬到了一個小巷的鏡頭。
有一個人,停在了他的面前。
分明是下雨天,這人卻穿了一雙白色的鞋,好生奇怪。
他抬起頭,往上看去,發現這人不僅是鞋,就連衣服都是白色的,面上還帶了一個銀白色的面具。
許是見他還活著,這男人終於有了點興趣,主動蹲下身來,朝他伸出了手。
「想活麼,那就跟我走。」
這一刻,蔣隨風雖已走進了絕路,但面對著這麼一個奇怪的人,心中還是存了一絲警惕。
「你是誰,你為什麼要幫我?」
男人,聞言,輕笑一聲,「只是看你可憐罷了,你若不願,我就走了,你就在這等死吧。」
說完,他便起身要走。
蔣隨風咬牙。
身上的傷口越發的痛了,他還不能就這樣死去。
「行吧,那讓我看一眼你面具下的臉,成麼?」
聽到這話,男人輕笑一聲,揭下了面具。
可蔣隨風卻在看清他的臉時,整個人震驚無比。
「沈徵玉?!你怎麼在這!」
可仔細一看後,他又心生了疑惑。
這人雖然和侯府的那位沈表公子長的一模一樣,可他的右邊眼下,卻並沒有那顆紅痣。
這兩人,並非一個人啊。
雨下的越來越大了,幾乎要把他震驚的聲音掩蓋。
雷聲轟隆而下,像是要劈到兩人面前一般恐怖。
但男人卻絲毫不在意,只是盯著侯府的方向喃喃自語,「打雷了,阿蘅,今晚你會害怕麼?」
*
權蘅剛回到明月軒,火速洗漱完畢,便上了床。
今晚這雷實在太大了,她從小就怕打雷,今天也不例外。
整個人縮到了被子裡,用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耳朵,好像這樣,就能屏蔽外面的雷聲。
可是,即使如此,她還是怕到發抖。
忽然,她聽到窗戶那似乎有動靜,但如今夜深人靜的,她怕雷,也怕鬼,不敢將腦袋伸出去看。
下一刻,她忽然感覺床上有動靜,定睛一看,竟然有個人鑽了進來!
下意識的,她想要大叫出聲,卻被一個吻封住了唇。
「唔、唔!」
在這個世界上,敢這麼大膽,半夜鑽進她被窩親她的,怕是也只有阿徵了!
將面前的人推開,權蘅面色緋紅,「你做什麼啊!」
白日裡,她才看到蔣隨風和陳清歡私通的下場,害怕的很,可不想自己的身上也來一遭。
知道她在擔憂什麼,阿徵又在她的臉頰上偷親了一下,「放心吧,我進來之前已經看過了,整個明月軒的人都已經睡了,我很小心的,沒有被任何人看見。」
聽到這話,權蘅終於放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