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初不告而別……是有苦衷的,當初有人在追殺我和我爹,為了逃命,也為了不牽連到你,只好連夜離開,連一句道別,一封書信都沒有留下,這件事情的確是我的錯,可是,你打我罵我都好,只是不要再生氣了,好嗎?」
見沈徵玉神色真誠,權蘅知道他沒有說謊,只是,如今這都已不重要了。
她搖了搖頭,輕聲道,「沒有,我沒有生你的氣,只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我需要好好靜一靜。」
聽她話中有趕他走的意思,沈徵玉急了,「阿蘅,你既然還記得我,那也一定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吧?」
「幼時,我們約定過,若有朝一日我金榜題名,就來迎娶你,你忘了麼?如今我做到了,你看,我真的做到了,沒有辜負你的期待!」
聽到這話,權蘅終於轉過頭來,神情認真的看著他。
「阿徵哥哥,這個約定我沒忘,只是當年我們都太小了,也不懂什麼叫情愛,這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亂言亂語,做不得數的,還請你以後也不要再提了。」
雖然他與聞崢長得極其相似,可是只消一眼,她就能看出他們兩的區別。
說來也是好笑,明明差別這麼大,可那日在山崖下,她卻把聞崢當成了阿徵哥哥,竟然鬧了這麼大的烏龍。
並且,這幾個月里,她竟然一點也沒有懷疑,只覺得是兩人分開太久了,人心易變,這很正常。
卻沒想到,他們兩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聞崢剛醒來的時候,她是知道的,那時他是真的沒了記憶,就算是裝也裝不出來。
那雙眼睛裡,偶爾會流露出罕見的天真神色,偶爾又像山間的野獸一樣有強烈的攻擊性。
簡直,就像一個初生的幼兒,在初步探知這個世界。
那時,她甚至覺得,他剛醒的時候,是沒有正常人的感情的,誰欺負了他,甚至吵到了他,他都會立刻報復回去。
是後來,在和她一天天的陪伴中,那個人逐漸有了許多正常人的情緒。
在長樂縣的時候,他看見街道上氣息奄奄的人,甚至能在他的眼眸中看到同情。
是她將他撿了回來,悉心照顧、教導,把他當成了朋友,說起來,也是她的錯。
只是,後來的日子裡,她便拿不準他是否有恢復記憶了。
他的學習能力很快,偽裝能力自然也很強。
不僅是她,整個顧府、權府,都沒有對他產生過絲毫懷疑,這才是最令人害怕的地方。
也許,他早就恢復了記憶,只是覺得好玩,就像老鷹準備捕食獵物一樣,只是呆在她的身邊,想找到合適的時機再出手,讓她再無逃走的可能。
一想到這些,她就覺得從骨子裡都在發顫。
只是如今,事已至此,她已無法面對聞崢,但同樣,也無法自然地面對沈徵玉了。
「阿徵哥哥,從小,在我心裡,你就像我的哥哥一般,我們之間,只有兄妹、朋友的情誼,並無男女之情,還請你以後不要做出讓我為難的事情。」
不料,沈徵玉聽到這話,眼淚竟一個勁地往下掉,他哭的那樣傷心,淚水全部砸到了她的手背上。
「為什麼,阿蘅?你不再愛我了,是因為你愛上了聞崢麼?可是,那個人是因為搶占了我的位置,才會在你的心裡有一席之地的,那一切都是他偷走的啊!」
權蘅突然覺得心裡堵的很慌,胸悶氣短,不想面對這一切。
她也不想承認,自己曾經,竟然愛上過夢中命定的宿敵。
這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個笑話。
可是此刻,沈徵玉還是不依不饒,非要她聽他講話。
「阿蘅,如果你愛他的話,那心裡,多少也是愛我的吧?畢竟沒有我的話,你如何會讓他留在你身邊呢?求求你,也愛愛我,好不好。」
權蘅無奈的閉上眼,靠在了床頭,「阿徵哥哥,這些都不重要了,你不要再提了,至於嫁給你,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身上早有婚約,是先皇后還在世的時候就定下了的,不可違逆,不久後,我就會嫁給謝家的長公子,到時候無論是他,還是你,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
聽到這話,沈徵玉睜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說謝逢筠?!那人可是個實打實的草包,你如何能嫁給他那樣的人?!」
權蘅苦笑,「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有何能力可以說不?」
沈徵玉攥緊她的手,「既如此,那我帶你走,咱們遠走高飛,咱也不回京城了,什麼狀元之位,高官厚祿,我也都不要了,我只想要你!」
聽到這話,權蘅是真的生氣了。
她收回了自己的手,蹙眉怒道:「阿徵哥哥!你還當我們如今是在長樂縣嗎?現在我們每說一句話,都要為自己,為別人負責!」
見權蘅滿臉的怒色,沈徵玉終於偃旗息鼓,不再開口了。
權蘅扶住額頭,痛苦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聘者為妻,奔者為妾,你是讓我為天下人所不齒?」
沈徵玉立刻否認:「我沒有!我只想將這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捧給你,怎麼會讓你受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