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他在城郊失誤用出風魔法時就被希爾文猝不及防抱過一次,之後在遴選儀式上又被抱過一次,算起來,這居然已經是第三次了。
前兩次都可以用情況特殊來解釋,那今晚這次呢?
難道這裡的人在肢體接觸上就是要開放點,類似貼面禮,把擁抱當告別?可尼卡也沒抱著他不撒手過……除了逃命那次。還是說這只是雪都人的傳統?
柯林越想越睡不著覺,看貓打呼嚕睡挺香,心裡很不平衡。
於是他把貓搖醒了:「老闆起床。」
黑貓迷迷瞪瞪睜開眼,柯林抓著它,面對面凝重發問:「你說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老闆:「……」
在貓邦邦邦三記鐵拳的暴力助眠下,柯林終於睡著了。
後半夜柯林做了夢,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做的第一個夢。
但整個過程模模糊糊看不清,他眼前的一片血紅,一直在天旋地轉的失重中持續墜落,到最後被一種喘不過氣的瀕危眩暈感纏繞絞緊,仿佛鬼壓床。
幾近完全窒息的前一刻,他感覺有人撫摩著他頸側的脈搏,伏在他的耳側低語懇求。
[……Miskunna tú mér, elskan(可憐可憐我吧,親愛的)]
再醒來時已經是早上,柯林躺在亮堂堂的日光里,艱難地將眼睛撐開一條縫。
視線一晃,見黑貓正一屁股墩兒壓在他心口,揣著手,跟他大眼瞪小眼,像違章停了輛半掛還理直氣壯。
「……」
柯林把半掛轟走了。
下床後,他腦子因為缺氧仍有些昏沉,直到將窗戶全打開,被晨間森林沁人心脾的空氣迎面一吹,才總算舒爽了不少。
桌上的花瓶里插著一束梣花,清香四溢。
柯林隱約還嗅見了另一種不太一樣的香氣,有些熟,他到處聞了聞,才發現是希爾文的外衣。
昨晚希爾文走得太快,他沒來得及還。
拿起外衣時,柯林腦中又不自在閃過了昨天夜裡的情景。
最清晰的一幕就是在秘密花園分別時,希爾文那忽如其來的擁抱。
在此之前,柯林一直覺得希爾文身上的氣息是某種木質香,接近雪松或香根草,溫暖厚重又有些乾燥,像下雪天木屋壁爐中燃燒的乾柴。
但昨晚離得近了,他才分辨出其中還有另一股花香,調子馥郁芬芳,似乎是玫瑰的氣味。等他意識到這件事時,那種花香的存在感突然間變得極為明顯,濃烈的玫瑰香氣幾乎完全搶占了上風,原本溫厚的雪松味反而淪為沉默的陪襯。
柯林不太聞得慣這股花香,對他而言甜得發膩,他甚至懷疑昨晚夢裡發暈也有這香氣的一份功勞,也不知道是希爾文自己身上的,還是他穿越花叢時沾染上的。
梳洗完後,柯林點開背包,將那塊閒置已久的大黑石頭拿了出來。
如今他實現魔力自由了,連餵血都變得慷慨了起來,一連滴了好幾滴血。
吸收血液後,大黑石頭表面開始微微發熱,柯林正覺得終於有反應了,石頭又很快沉寂下來,沒了動靜。
……滴一下動一下,跟王八殼一樣,照這個速度,真不知道得餵到什麼時候去。
上午的時間,柯林開始跟著精靈們學習聖歌和祭祀舞。
他看著精靈示範了一遍舞蹈,沉默許久,開口問身旁的萊茵:「這舞非跳不可嗎?」
萊茵鼓勵他:「您只需要跳開頭一段就行,先嘗試一下。」
柯林很有自知之明:「我真的不行。」
他實在想像不出自己在一大群人面前跳出這麼體態舒展的舞的樣子,讓他現在拿著5級柞木弓去單挑魔王都比這個來的好。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呢?」萊茵向他遞出手,溫聲邀請道:「我教您吧。」
柯林:「……」隱忍。
試了又試,柯林跳舞宛如老樹被迫成精,動作幅度一大,手腳關節就咔咔狂響。到最後連負責教習的精靈都看不下去了,憐憫不忍地幫他說話:「不然還是別為難神使大人了……我們直接換個項目吧。」
最終眾人還是簡化了典禮流程,儘可能地減輕了柯林的負擔,只讓他吹一小段長笛。
但無論跳舞還是彈奏,對柯林而言都是完全陌生的技能,要在幾天時間內就學會並吹得好聽,實在不算一件容易的事。
整個上午過去,柯林出神殿就只剩下一片魂在飄了,之前和希爾文尼卡一天趕路走二十多公里都沒這個心累。
「柯林!」
他聽見熟悉的呼喚,一回過頭,果然看見了迫不及待朝他跑來的尼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