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灼年面無表情, 緩緩轉動方向盤,將車開出車位。
陳則眠剛想說什麼,陸灼年突然猛地加速。
帕加尼轟鳴一聲飛馳而去。
強烈的推背感差點沒給陳則眠腦漿晃散。
「別開這麼快, 好暈!」
陳則眠拿起手機給陸灼年也發了邀請碼:「我給你發了, 給你發了!回家我就跟你玩, 你慢點, 我要暈車了。」
陸灼年降下車速:「還喝星樂冰嗎?」
陳則眠立刻說:「要喝。」
陸灼年打開導航:「不暈車了?」
陳則眠有理有據:「就是暈車才要喝冰的。」
陸灼年看了陳則眠一眼:「你什麼時候去三亞。」
陳則眠回答:「臘月二十九。」
陸灼年指尖不自覺在方向盤上輕敲:「過年前一天, 機票不好買吧。」
陳則眠沉痛點頭:「還超級貴, 要九千八!」
陸灼年手指微微一頓:「九千八的機票都嫌貴, 給我交了三十萬的物業費怎麼不跟我要。」
陳則眠本來就沒打算要。
他之前把自己的財務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自己單獨所有的收支, 另一部分是陸灼年、蕭可頌、劉昊等人給他的那些。
原計劃是個人花費單獨算,和少爺們社交所需用款項另外走帳, 結果算著算著就全亂了。
在給自己找個會計之前,陳則眠決定不把帳算得那麼清楚了。
因為根本就算、不、清。
陸灼年對他那麼好,又給工作又給錢花還給車開, 他甚至還住在陸灼年家,即便不算水電網費這些細節,兩個人也基本上處於一種財務混同的狀態。
別的不說,就是那六百萬就夠交二十年物業費的了。
而且陸灼年原本就是一個很貴重很貴重的人,別說是花三十萬,就是花更多也是應該的。
基於以上種種原因,陳則眠刷卡交物業費的時候,雖然默默感嘆了一句『好多錢』,但也刷得理所當然,並沒有想找陸灼年把這筆錢要回來。
這些原因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陸灼年這麼突然一問,陳則眠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少了說不清,說多了又顯得他計較得太多,沒把陸灼年當兄弟似的。
和有錢人做朋友就是這樣,陸灼年大手一揮隨便給他開的一輛車,就抵得上他全部身家了。
不知為何,想到這裡,陳則眠略感氣悶。
兩個人之間過大的差距,讓他心裡有點不舒服。
他將這種心情歸結為羨慕嫉妒恨。
有點子仇富。
還有佷不爽的一點就是,他自己根本都沒有想把這筆錢要回來的事,但陸灼年卻煞有介事地問他『為什麼不跟我要』。
仿佛在陸灼年心理預期里,他應該把錢要回來才符合人設。
難道在陸灼年眼中,自己就這麼貪得無厭、財迷心竅嗎?
也是,他在陸灼年心裡本來就是這種形象,否則陸灼年也不會給他那六百萬了。
陳則眠越想越生氣,越生氣越不想解釋,就說:「呵呵,這不是沒想好該怎麼和您開口呢嗎。」
「……」
陸灼年將車開進停車場:「你是生氣了嗎?」
陳則眠說:「沒有。」
「別生氣,」陸灼年停好車,拿出手機把物業費給陳則眠轉了過去:「下午你說的時候我就該把錢轉你,只是後來我忘了。」
陳則眠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氣得都有點發抖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生氣,下車的瞬間甚至有些頭暈,扶著車門晃了一下才站穩。
陸灼年走過來,很擔憂地看著他,問:「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陳則眠搖了下頭:「我要去買星樂冰了。」
陸灼年蹙起眉,抬手先摸上陳則眠的額頭,摸到了微微潮熱的薄汗,以為他是打架打累了沒精神,就說:「你坐在車裡休息,我去給你買。」
陳則眠現在非常不想和陸灼年待在一起,只要能分開怎麼都好,聞言也沒拒絕,就自己坐回了車上繼續生氣。
陸灼年的背影高大挺拔,即便走在人群中,也有種超然拔群之感。
陳則眠拿起手機,看著最上面一條轉帳記錄,解鎖屏幕,打開微信,找到和陸灼年的聊天框,點擊轉帳,正想輸入數字,卻記不清一杯星樂冰多少錢。
正想打開美團查一下價格,又覺得自己這樣挺沒勁的。
於是就暗滅了屏幕,歪頭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