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晏有些奇怪,兩撥人看起來都是理直氣壯。
王韶在人群里看熱鬧看得起勁,渾然忘了她剛才還想快些挑好衣裳,去書齋看看有沒有新出的話本。她見到溫晏正在沉思,拉了拉溫晏的袖子,問道:「溫道長,你覺得他們誰在說謊啊?」
明明王韶和這位溫道長認識的時間也不久,但王韶總覺得溫晏有一種神秘又可靠的感覺。看著不顯山露水,說不得是什麼高人呢?
溫晏搖搖頭,她又不是未卜先知的預言家,也不是走到哪兒,死神跟到哪兒的推理小學生。她也不知道這兩個人誰在說謊,總覺得看起來都很可信。
王韶見溫晏搖頭,有些失望地說道:「好吧。也不知道鬧這麼大,會不會有官府的人過來,說不準有人就要下大獄了。」
王韶這麼說著,就聽掌柜的和那個男子又吵了起來,他們也提到了官府。
「我要叫官府的人把你們這些奸商都抓起來。」
「我看你才是那個刁民,你說我們布莊少給了你半尺布,你看看這麼多布,你叫一聲,哪匹布應你了?讓青天大老爺來了,也是你沒理!」
聽他們越說越離譜,溫晏卻是若有所思。她心隨意動,一本無字天書浮現在了溫晏的面前。
那一日,她在超度了蛾妖之後,得到了三個神通法術,分別是——【千變萬化】、【明斷是非】和【萬里追蹤】。
神通法術【明斷是非】,顧名思義,可以知道誰說了謊。
「操天道、化兩儀,生陰陽、轉乾坤,應赦令。明斷是非,急急如律令。」
她充滿期待地抬頭,先是看向來布莊討要半尺布的這對男女,又看了看布莊的掌柜的和夥計。
怎麼什麼感覺都沒有,難道是這門神通法術失靈了?
溫晏的期待落空,微微顰眉,神通法術疑似失靈,此事非同小可。這可是關乎著她的身家性命,她得好好看一看。她看向旁邊的王韶,輕聲說道:「我去那邊看看衣裳,三娘,你在這兒看看他們二人的熱鬧,等下我來問你。」
王韶擺了擺手,專心致志地吃瓜,說道:「去吧去吧。」
溫晏走到了一個無人的轉角處,直接讓自己隱入虛空。從轉角處走了出去之後,剛好有個布莊夥計朝這裡走來,他就像是沒看見溫晏這個人一樣,直直地就朝著溫晏走過來。
溫晏往旁邊避開,不然,這家劉氏興隆布莊說不定除了剋扣布匹尺寸的傳聞,還得多一樁鬧鬼的傳聞。
她微微顰起眉頭,心想,明明【隱入虛空】和【神行千里】這兩個神通法術都沒有失靈。看王家三娘子的樣子,她也沒有大變活人,那就是【千變萬化】這門神通法術也沒有失靈。
怎麼唯獨是【明斷是非】這門神通法術失靈了,溫晏細想了一下,她總覺得看不出什麼,和先前一樣,覺得無論是來討公道的這對男女還是布莊的掌柜的和夥計,兩撥人說的話看起來都是出自真心。
溫晏恍然大悟,也許這就是真相。外面吵架的兩方人都沒有說謊,掌柜的沒有貪客人的幾尺布料,這位客人也不是來布莊訛錢的。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性了,布匹是少了半尺,但是,並非是由布莊主導的。是小範圍的個人行為,並不由其他人所知。
溫晏微微顰眉,開始細想,又會是誰偷了布料,看來還是要先找到丟失的布匹。
「天地無極……萬里追蹤,急急如律令。」
隨著溫晏的口訣念完,她見到神情激動的男子手上抓著的那件衣裳上浮現了幾粒金色光點。
她扭過頭去,前面的空氣中也閃過金色的光點,仿佛在指引她往前走。
溫晏追隨著金色光點,一路到了布莊最裡面的一間庫房。在剛才默念口訣時,溫晏心裡想的是把偷布料的賊給找出來,如今這賊就在布莊的庫房裡呆著嗎?
這裡地處偏僻,似乎根本沒有人經過。若是小賊躲在這裡,倒也正常。
她提高了警惕,心中默念著【神行千里】神通法術的前面半段口訣,這樣可以方便她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只要一個字符就能迅速逃跑,省得當個讀條過於長的法師,被敵人快打得半死,血條岌岌可危的時候,才能把招數放出來。這種時候,可就為時已晚了。
溫晏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