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點兒燃著火光的灰燼,他便負手回了瑤池殿的正殿。
沈知姁聽著尉鳴鶴壓輕的腳步聲,掐著點兒睜開眼睛,微微撐起身子:「阿鶴?」
青絲微亂,鬢角墜雲,
眸光朧朧,如春日清晨剛醒的飽滿桃花骨朵。
「方才覺著有些渴了,去外頭喝了盞茶。」尉鳴鶴緊繃的俊顏一松,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對著沈知姁輕聲道了一句。
見沈知姁迷迷糊糊地點頭,強撐著一點兒精神,要給自己挪讓位置的舉動,尉鳴鶴心頭就是一軟。
他重新躺下,為沈知姁提了提錦被,心底倒莫名想著謹婕妤在紙上寫的隻言片語。
其中有幾句,尉鳴鶴還是覺得有幾分道理的。
比如謹婕妤陳情,說自己此時行事,好處是遠遠小於壞處的,很容易被帝王捉住把柄,何苦平白惹帝王不喜?
不過也只有這兩句罷了。
「阿鶴怎麼還不睡,是在苦惱著什麼事麼?」沈知姁壓著一點兒帶倦意的軟音,朦朧間望向尉鳴鶴含著沉思的鳳眸。
心中微微一警:謹婕妤的陳情書中,莫約有那麼兩
句話,正打在尉鳴鶴多疑的心坎上。
對上沈知姁有些清醒過來的關切目光,尉鳴鶴輕聲道:「不是什麼大事,我只是在想,要是做一件事會明顯吃虧,這世間還有人去做麼?」
「阿鶴怎麼渾忘了,這外頭有句話,叫世間之大,無奇不有。」沈知姁彎起杏眼,唇角的笑似帶蜜糖:「這要看這事兒發作的對象是對誰吧——要是不對付的人,有的人撐著一口氣,寧可自損八百,也想看著對方倒霉。」
「更有那一種人,即便無仇無怨,可看別人不高興,自己就歡喜。」
這話說得尉鳴鶴一愣:他怎麼忘記了,他的生母李氏不就活脫脫是這種人麼?
李氏還在世的時候,最高興的就是兩件事:先帝來了自己這兒和先帝妃嬪有人遭遇不幸。
再轉念一想,尉鳴鶴思量起今天的事情:他並不眼瞎,早就注意到小文的身形與阿姁極為相似,臉與手還養得白嫩,連走路姿勢都學了七八分,一瞧就是早有準備,身後必定有人唆使。
而小文之事若是成了,阿姁自然為宮人的背叛又氣又怒。要是沒成,阿姁知道後,也定會覺得噁心。
范院使仔細說過,在孕期,有孕之人的心情亦十分重要,要是時常心緒不穩,有怒有悲,對自己、對孩子都十分不好。
范院使還就近舉了個例子:先帝時,有妃嬪因日夜擔憂,最終導致小產。
總而言之,此事對謹婕妤或許有些損傷,但對沈知姁和皇嗣一定是實打實的打擊。
嘖,他原來只以為謹婕妤有慕容氏的算計,沒想到竟和李氏是一樣的路子。
而且口舌伶俐,巧用字眼,將他帶進了牛角尖里。
尉鳴鶴眼底轉過不喜之色,望向沈知姁時,又化為心疼她被無辜算計的愛憐。
對沈知姁與腹中孩子的愛護更上一層樓。
「阿姁說得極對。」尉鳴鶴眸光如柔水,將掌覆在沈知姁背上,輕拍著哄睡:「睡吧,時辰不早了。」
沈知姁對著尉鳴鶴甜甜一笑,從善如流地合上雙眼。
內心藉此確認了一件事情:她適才說的話,確有借著李氏來引導尉鳴鶴的意思。
看來李氏對於尉鳴鶴的影響,還是很大的,而且用起來順手。
*
翌日一早,尉鳴鶴就循著習慣早早睜眼。
輕手輕腳地起來後,他去外間穿衣裳,順便召來元子:「昨日你去見謹婕妤,她是如何說的。」
「謹婕妤對和茯苓與小文有聯繫之事避而不談,對藥粉之事表明無辜,只要求面見陛下您。」元子回憶了一番,又說道:「今兒一早,謹婕妤就遣了身邊的黃鶯來,說是要請見陛下。」
「不見。」尉鳴鶴蹙起眉頭,口吻不悅。
昨日小文之事,他在心中已經認定謹婕妤為主謀,連帶著安神藥粉也一塊兒按了上去。
至于謹婕妤不承認,尉鳴鶴也能想到是為何:往大里說,此事有不顧聖體安康之嫌,是大罪,謹婕妤當然不認。
想著謹婕妤對皇嗣所抱有的心思,尉鳴鶴心中極其厭惡。
他想起前朝奸猾的慕容丞相,念著現在還是吉慶的年節,當下便說道:「你去傳旨,就說謹婕妤無法約束宮人,令宮人們隨意議論貴妃,降她為謹容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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