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她問自己。
這是她每隔一周就非常盼望又敬畏的放學聲,她在諾曼念的寄宿學校,只有周六周日可以回家,每當這個時候艾倫·斯杜普斯就會在校門口,開著他們家標準的豐田車,鎖著眉頭看著校門口等著她的出現。
她不知道為什麼,每當困的時候只要開始想一個念頭就會一直重複念叨這個想法,直到她自己陷入沉睡。
鐘聲已經停了,然而萊克西的思緒並沒有停,一切都把她帶回了熟悉的莓果街。
那天艾倫正在檢查她的書包,她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
「你從哪學會的?」再次從她的書包里翻出菸捲的艾倫問她,指著這些贓物,「是不是哪個混小子教會你的?」
萊克西站在牆角,嘴裡還殘留著西瓜味泡泡糖的味道,心裡默默念叨著一定要儘早脫離他的掌控:「不是。」
她確實不占理,這件事艾倫也是在為她好,可能處理的方式略顯暴躁,但是萊克西知道他不想讓她受傷害。
這只是當時的想法,後來的萊克西確實把煙戒了,也意識到了這件事對她健康的傷害。
她還是因為這件事記恨了艾倫很久。
那晚他們誰都沒有多占理。萊克西只是一味地尖叫和逃跑,而艾倫手裡舉著擀麵杖,嚷嚷著要打爆她的腦袋。
萊克西最後跑到了外面,那時的莓果街還沒有修很多路燈,街頭都是黑暗的,她渾身起雞皮疙瘩,非常害怕,秋天的風從她短袖的袖口裡吹進去,讓她整個肚子都往裡縮了縮,她的腳被石頭劃破了,沒有鞋子,身後還時不時傳來艾倫憤怒的吼叫,整個莓果街都能聽見。
她當時覺得丟人極了。
所以經過這一次她就沒再抽過一根煙,女士香菸也沒有碰過,後來有人教唆她吸一根,她說她肺不好。
萊克西的眼皮已經開始下垂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識迷離,隨機就狠狠顫抖了一下。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緊接著頭上方傳來艾羅的聲音:「睡覺去棺材裡睡,不要睡在外面。」語氣說的就像在跟一隻小貓,告訴它要上廁所去貓砂盆。
萊克西莫名覺得自己被調戲了,雖然艾羅一口正人君子的腔調。
見她沒動,艾羅挑起一邊的眉毛:「你要聽睡前故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艾羅會這麼問,但是萊克西就只當他是在看一個小孩睡覺:「不用。」她語調生硬地回答,「我自己能睡。」
看來不能以正常人的邏輯去揣測一個吸血鬼在想什麼。萊克西迷迷糊糊中還是有點意識地想。她一定要把這點納入手冊的首頁。
她也不管艾羅走沒走,就走進了棺材,正準備拉上蓋子的時候聽見艾羅輕咳了一聲:「起來換睡衣。」
第6章 吸血鬼觀察手冊
萊克西慢吞吞地從棺材裡爬起來,看見艾羅還站在那裡。
「你打算一直站在這裡嗎?」她歪了一下頭,語氣有點凶地說道,即使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她今晚這麼凶,「請出去。」
艾羅好像一開始根本沒料到她會從棺材裡爬出來,聽話地去換睡衣,聽到她這一聲質問,他有些硬邦邦地指了指靠牆的衣櫃:「睡衣在這裡面。」
「有勞了。」萊克西目送他出去之後才開始從衣櫃裡找衣服穿,邊找邊念叨,「奇怪……」
她感到奇怪的不僅僅是艾羅對待她的態度,她都那麼無禮了,對方竟然還能保持平和,不過她覺得這是因為她暴躁的人見多了,所以對這種平和的性格覺得驚奇,所以這一點被她淡化掉了。
另一點就是他突然出現在她的房間,穿著睡袍,眼神凌亂,她早就注意到了,這種眼神在人類里很少見,大多數這種眼神都發生於一個人經歷了什麼強烈刺激之後的慌亂。
他在掩飾什麼。但他又為什麼找到她?他們又不熟。
一般如果一個人遇到一件他難以解決的事情,他的行為理應是去找他最親近的人,比如剛才那位老管家,應該在這個莊園裡有一段時間了,應該和艾羅算比較親近的人。
萊克西從衣櫃裡隨便拿了條睡裙,是絲綢面料的,這種來自東方的東西也能出現在伏沙氏族的領地,萊克西覺得其中有東部人民的功勞,畢竟她穿越也不能脫離地球。
她覺得這個氏族的領地應該還在溫帶,只是因為某種法術,它從地圖上消失了,像是一個雙塗層,浮在一個什麼國家的上方。
門又被敲響了,萊克西趕緊加快速度整理自己身後的系帶:「稍等。」她朝門外喊道。
「進來——」萊克西的臉在看到艾羅的時候就又冷了下來,「怎麼又是你?」
艾羅還是那種慌亂的神情,但他掩飾的很好,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萊克西本科學過人的表情和動作,艾羅這個摸後耳根的動作就像是在表達他對慌亂的掩飾。
「有什麼事嗎?大人。」萊克西儘量吧聲音壓低,現在根據牆上的鐘顯示,已經不早了。
這聲大人在她聽來格外諷刺,因為,老天,她從來就沒把任何一個權臣當過大人,他們在她眼裡就是在單純過家家。
只有那個族長需要她喊一聲大人,主要因為不喊的話會掉腦袋,當然這也是她個人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