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淵語氣十分平淡:「他們說的是事實,我沒什麼好介意的。」
他走在後頭,看到了嚮導銀髮間的鳳簪,沉吟:
「倒是你,那些流言蜚語沒半句真話,任由他們毀你名譽,你不介意嗎?」
代梟冷冷一笑,回眸就是耐人尋味,斬釘截鐵:
「不對。」
「你說他們沒有半句真話,說得不對。」
嚮導忽然停在樓梯口的位置,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我確實將哨兵踩跪下,就在商場人來人往的地方。」
許淵樓梯扶手上的五指兀地抓緊,留下幾道指印,但面上仍然淡然:
「你說笑了。」
「我相信你,你不是那樣的人。」
許淵對眼前的嚮導印象極好,實在無法想像對方當眾羞辱哨兵的畫面。
代梟輕笑一聲,轉身上了樓梯,好心提醒:
「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也不一定為虛。」
許淵看著代梟嬌俏的背影,愣了一會神。
白毛,高冷,漂亮,強大。
如此十全十美的嚮導,怎麼可能會是眾人口中那個刻意刁難羞辱哨兵的惡魔呢?
二樓視野極好,俯瞰下去,可以將舞會廳一覽無餘。
那些分成小群體各自議論的人有哪些,在樓上看得格外清晰明了。
許淵走在後頭,突然有一個小娃娃沖了過來,直直抱住他的小腿,嬉笑著:
「聽媽媽說,是區長叔叔打敗了污染體,我們才能夠過上這麼幸福的日子。區長叔叔好厲害!」
小娃娃手裡還舉著撥浪鼓,晃得咚咚響。
伸出一隻藕白小手,手心是兩顆巧克力糖:
「這是我最喜歡吃的糖!給區長叔叔的禮物!」
許淵周身的氣質溫和了許多,他半蹲下來,雙手接過小娃娃的糖果:
「謝謝,我很喜歡這個禮物。」
小娃娃開心地搖著撥浪鼓,蹦躂蹦躂跑回了母親的懷抱。
代梟看看樓下,又看看那個跑遠的小娃娃:
「所以你保護的是Z區,並不是Z區裡面的人。」
許淵站起身來,客氣地分了一顆巧克力糖給代梟:
「怎麼這麼說?」
掌心的巧克力糖有些軟化了,想必那小娃娃是攥在手心許久,猶豫許久,才鼓起勇氣過來的。
代梟本是修仙者,連帶著這具身體也早已辟穀,她已經許久許久未曾有過口腹之慾了。
她從空間鈕拿出一個檀木小盒子,將巧克力糖放了進去,再扔進空間鈕:
「之下,能夠有一處安定之處十分難得。如果Z區淪陷,這裡的人都會居無定所被迫流浪,甚至失去性命。」
「我們無法保證所有善行者都能夠得到庇護,也無法保證所有惡行者都能夠約束自己。」
「能做的,便也只有維護這一方天地,在災難下留存一片淨土。」
代梟對此深有感觸,她曾經也是高位者,也曾經歷許多,經過歲月磨礪後,心境越來越平淡,也漸漸走上了修煉無情道的路。
許淵打開了包間的門,側身先請代梟進去。
他對代梟的話語不可置否:
「你經歷的比我多。」
包間裡是一張圓桌,桌面上擺著正菜,還有幾瓶紅酒。
代梟並不坐下,手指敲敲桌面:
「要論經歷,那可比你多太多了。」
許淵也不坐,開了紅酒,幫代梟倒上:
「明人不說暗話,沈寒秋說你可以幫我恢復精神體,你需要我給什麼代價?」
代梟指尖輕貼杯麵,紅色酒波蕩漾開,她又開始使用那句萬能話:
「你覺得呢?」
目前看來,這個任務目標正義凜然,把Z區看得比自己都重要。
如果告訴對方恢復精神體的代價是接受自己的羞辱,恐怕他二話不說就會滿口答應。
然後無論自己如何羞辱,都只會覺得自己是在幫他。
而不會感到半分羞辱感。
羞辱完之後,說不定還會反過來感謝她的幫助。
代梟想想就有些頭疼。
許淵果然眼神堅毅,一副無堅不摧的模樣:
「你儘管說代價,只要我給得起,就一定會給。」
「……」
室內有些過於安靜了。
許淵見代梟不說話,便主動加價:
「地位?我可以讓你達到沈寒秋的高度。權力?我可以讓你有僅次於我的權力。財富?你想要多少,我就可以給你多少。」
「當然,就算沒有我的幫助,相信以你的實力,想要得到這些也只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