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了地上的玻璃片,她沒有任何情緒的抬手就在自己胳膊上劃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輕描淡寫的好像那被割破的不是她的血肉。
程峰按在輪椅上的手陡然攥緊。
血水順著安瀾的手背滴落在地上,「我也可以劃開自己的喉嚨。」
這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比誰更能豁的出去,比誰的底線能一再被降低。
誰先動了心,有了不舍,誰就是對弈里的失敗者。
安瀾不想死,卻不怕死,而程峰……不想讓她死。
所以,安瀾丟下玻璃片離開時,他沒有再阻止。
失控、妥協、退讓、毫無底線,是一個漸進的過程。
——
在程玲到案發地四方城警局投案自首的那天,沈南意作為受害者,接到電話到警、局配合接受詢問。
再次看到程玲,她身上已經全無第一次見面時的盛氣凌人,雖然還在努力維持著自己名媛的顏面,可神情中卻是再昂貴的粉底都遮蓋不住的憔悴和灰敗之氣。
顯然,被家族踢出來當息事寧人的棄子,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不是一般大。
程玲怨毒的望了沈南意一眼,只一眼就在身後律師的提醒下,將眼眸垂下來,似乎是真的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沈南意只覺得可笑,程玲把一切的怨恨都傾注在她身上,怎麼不算是一種柿子專挑軟的捏呢?
負責這起案子的女警拿著方才給程玲做的筆錄,先給沈南意簡單梳理了一下目前掌握的情況,「據程姓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去年六月份她因為嫉妒,夥同一名李姓嫌疑人將你誘騙至醫院強行進行剖腹產……」
沈南意淡聲打斷女警的話,補充:「她是夥同李雅若,也就是筆錄中的李姓嫌疑人,先給我丈夫下藥試圖刺激我流產,而後指使人冒充工作人員把我迷暈送到醫院,強行為我引產不成,這才給我剖腹產。」
女警點頭,將筆錄進行補充。
而後程玲所有試圖避重就輕的筆錄,沈南意都一一進行了補充。
最後,沈南意提出自己的訴求,「我希望……從重處理。」
所謂賠償和道歉,沈南意一概不接受。
她更不會接受任何形式的調解。
程玲聽著沈南意的話,無聲的攥緊了手掌,清楚知道自己不會從沈南意這裡得到任何減輕刑罰的機會,她再不遮掩自己的恨意和怒火,惡狠狠的盯看著沈南意,像是要用眼神剜掉沈南意身上一塊又一塊的皮肉。
這樣狠毒的目光,沈南意想要忽略都不行。
沈南意索性轉過頭,同程玲四目相對,冷笑一聲,不帶任何真善美的問程玲:「喪家之犬的感覺如何?」
「聽說在程家決定放棄你,棄居保帥的那一天,你的婚姻也結束了。」
程玲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眼眸赤紅的想要撲上來撕咬沈南意,沈南意眼神嘲弄的後退一步,看著程玲同時被警員和她自己帶來的律師按住。
「沈南意,我不會放過你!」
「我絕不放過你!」
按住程玲的律師連聲提醒,試圖穩定住程玲的情緒,即使收效甚微。
彼時沈南意才察覺,程玲所帶來的律師與其說是為她辯護,不如說是為了監控她的言行。
在重大利益面前,看似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被兩個哥哥疼愛的小公主,到頭來也萬萬沒有一個已經癱瘓的二兒子重要。
相較於牢獄之災,被家人拋棄,這才是足夠毀滅程玲的痛苦。
可她不敢怨恨程家,不敢怨恨自己的親人,她寧願蒙蔽自己的雙眼,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沈南意害得,也要自我矇騙。
讓一個人承認,自己不被至親所愛,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沈南意看著發狂的程玲,大仇得報的暢快和譏諷慢慢的都淡了。
她沒有那麼高興了。
沈南意恨程玲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罪無可恕,但同處於隨時可以被家人捨棄的女性而言,沈南意又覺得程玲可悲。
肆意踐踏他人性命的人,也終是品嘗到了被踐踏毀滅的滋味。
沈南意垂著眼眸緩步走出警局,她一直低著頭,沒有看路,直到撞到謝霄北的懷裡。
男人手指在她發頂輕點,「不開心?」
沈南意緩緩抬起頭,「程玲的價值不及程峰所以她被程家拋棄,哥哥,你的心裡,我的價值排序,在第幾位呢?」
第310章 讓她,念念不忘
謝霄北沒有直接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反問她:「你想排第幾位?」
沈南意仰頭對上他深邃似海的眸子:「第一。」
謝霄北笑了。
春四月,四
方城道路兩旁的高大樹木抽芽生長,已經可以看到嫩綠的芽兒,微風也逐漸有了陽光的味道。
「好。」
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就那麼輕輕的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