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打臉嗎?
程峰按著她胳膊的手收緊,「以前的事情,早就該掀篇兒了。」
安瀾笑了:「是啊,被羞辱踐踏的是旁人,當然可以輕描淡寫的說該過去了,針不扎到自己身上,怎麼不能慷他人之慨。」
她推開程峰扣在腕上的手,「我掀不過去。」
程峰掌心緊握,抬起手臂攔住她的去路:「那你說,我怎麼樣,你才能過去?」
安瀾面無表情的望著他:「那就等程少把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都受一遍的時候,再跟我談過去這件事情。」
程峰定定的看著她。
安瀾無名之火在心頭升的旺盛,胸口幾番起伏,厲聲質問於他:「你程峰高高在上,你的一句對不住,就理所應當的消弭一切?!」
「因為你出身高貴,你低頭,我就應該像條狗一向跑過去銜住你施捨丟過來的骨頭?我不乖乖的沖你叫兩聲,都是我不識抬舉,你就是這樣的想的,對嗎?」
「就因為我低賤,我沒有你有錢,沒有你的地位,我就活該在你厭煩的時候受盡一切苦楚,在你回頭招招手的時候,我就要義無反顧的撲到你懷裡,跟你上演你劇本的深情戲碼?」
「我不演,也不想配合,你真的有聽進去我說過的一句話,一個字嗎?」
「你只自以為是的,放任自己的意願行事,我在你心裡算什麼啊?說白了,不就是一個你想要繼續玩弄的玩具嗎?」
極致的自我貶低,刀尖刺的是自己,刀鋒傷的是試圖用手握刀挽回一切的那人。
情緒宣洩出來的那瞬,是遍布全身的懊悔。
她不應該跟他說那麼多無意義的廢話。
壓在心口太久的言語全然吐露出來的那一瞬,不是巨石落地的輕鬆,而是透著茫然的懊悔。
安瀾這一路走來,太懂得這世界上不存在任何的感同身受,你歇斯底里喊出的痛苦,在旁人耳中充其量只是聒噪的矯情。
她不該說的。
安瀾垂眸離開。
程峰頭顱低下:「我是真的想要彌補你。」
安瀾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回頭,她沒有任何的停留:「不重要了。」
他的存在,天然就會觸動她所有痛苦的回憶。
在安瀾跟安若在落地窗邊,逗弄小貓兒時,程峰還長久的站立在方才兩人對峙的地方,沒有移動半分腳步。
許久許久後,傭人走來:「程少,您和太太買的菜,都已經在廚房清洗好了。」
像是要被風化在這裡的程峰這才有了動作,身體長久的站立讓他所有的關節都有些僵硬,緩了好一會兒,這才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客廳一角的安若看到程峰去的方向,頓了頓,想要跟安瀾說句什麼,卻在安瀾淡漠的神情里,把話咽了下去。
從小到大,安若都聽從安瀾做出的一切決定。
十隻小奶貓,喜歡到處亂跑,但廚房是它們的禁區之一。
可小東西們聽不懂人語,聞到廚房內食物的味道,還是呆頭呆腦的要往裡面沖。
安瀾把跑在最前頭的那隻抓住,「又是你帶頭,嗯?」
「怎麼那麼不聽話?」
她抱著貓準備離開時,不經意抬頭看到廚房內帶著圍裙,站在灶台前切菜的程峰。
安瀾只見過他那雙手指點江山,觥籌交錯,未曾真的想過他這樣的人也會有拿起菜刀站在灶台前。
在對男女關係還抱有些幻想的時光里,安瀾不是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遇到一個為她下廚的男人。
他不需要才高八斗,不需要家財萬貫,但一定是個溫柔的好人。
他
們下班後,一起在廚房裡烹飪晚上的食物,一起聊白天發生的事情。
只需要一個小小的溫馨的房子,一間小小的廚房。
不用轟轟烈烈,只要平淡溫暖,就好。
「喵嗚~」
安瀾懷裡的小貓兒低低的叫了一聲,也拉回她飄遠的神志。
廚房幫忙打下手的傭人看到安瀾想要打招呼,被安瀾用眼神制止,傭人繼續忙手頭的事情。
如同沒有來過一樣,安瀾抱著貓離開。
在她轉身的瞬間,切菜的程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無聲望著她的背影。
她出現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有所察覺。
在兩人重逢後,她從未如同剛才那樣認真的看過他。
「程少,螃蟹清洗好了。」
程峰平復呼吸:「嗯。」
半天下來,安若已經把別墅都摸熟了,「程少一下午都在廚房,我們真的不去幫忙嗎?」
安若也沒想到,程峰真的會下廚給她們姐妹兩個做飯。
安瀾頓了頓,「……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