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枉死,到頭來只苦了父親,一個人孤苦伶仃。
宋喬從來沒有這樣心涼過。
像是被無數雙手合力推上了懸崖邊,迎接她的只有萬丈深淵。
轉天,是正式開始圍獵的第一天,宋喬稱病沒有出席,在營帳里休息了一天。
太醫來給宋喬換藥的時候,沈若汐跟著一起進來了。
「你可好些了嗎?」她一副熱忱的模樣,倒好似兩人的關係有多親密似的。
但宋喬卻從她帶著善意的面孔下,看出了幾分幸災樂禍。
宋喬倚在床榻上,「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看你。」沈若汐頓了一下,一邊指揮丫鬟將帶來的食盒撂下,一邊意味深長的補充,「順便謝謝你。」
這話無異於在宋喬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她也沒避諱太醫,「我沒死成,你是不是很遺憾?」
沈若汐大約對她心存防備,在她很遠的地方就坐下了。
「有侯爺在,他不會叫你有事的。」
宋喬冷笑,宛若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
她直接問,「你們這是又串通好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怕我去聖上面前告御狀?」
「你不會!」沈若汐這次卻是毫不猶豫就選擇相信了她。
宋喬和她四目相對,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太醫察覺到營帳里的氛圍不算很妙,火速給宋喬換好了脖頸的藥,拎著藥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沒有第三人在場,沈若汐這才不再避諱。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只要你一天是侯府的少夫人,就必須要顧及侯府的顏面。」
「那我以身犯險,幫他引出了刺客,也護了你安全,你和侯爺準備如何感謝我?」宋喬不準備吃這個啞巴虧。
「你想要什麼?」沈若汐的口氣像是她能做的了主一樣。
聽得宋喬尤為不爽,她獅子大開口,「我想要你的管家之權,你給嗎?」
沈若汐又吃驚又覺得詫異,「看來少夫人是早有預謀。」
宋喬不跟她廢話,「捨得嗎?」
沈若汐勾唇一笑,冠冕堂皇的說,「只要阿逸不反對,我絕無二話。」
宋喬也學著她的樣子笑了,不過是被氣的。
「侯爺寵你,既然你同意,他自然不會反對。等他從圍場回來,沈夫人就主動去陳情吧。如今我身體大好了,打理內院這種事,就用不著旁人勞心了。」
被她將計就計,沈若汐的臉色瞬間就不好了。
「少夫人以為打理內宅是件容易事嗎?」
「經驗都是需要積攢的,誰也不是天生就會。」宋喬故意朝她勾唇,「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幫襯嗎?我若遇到什麼棘手事,你我一家人,你總不能袖手旁觀。」
沈若汐被她這副理所當然的口吻氣笑了,「若人人都像少夫人這樣,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就把重擔拋給別人,這管家倒是簡單了。」
宋喬面不改色接住她的諷刺,「原本就用不著一個人抗住所有,是沈夫人太要強
了。你這樣的性子,和侯爺並非良配。」
「你還真是會強詞奪理。」沈若汐冷哼一聲,臉上原本就為數不多的假笑,徹底就消失殆盡了。
「我再會強詞奪理,也比不過沈夫人自欺欺人來的厲害。」宋喬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你口口聲聲說侯爺最心愛你,卻讓你心甘情願入府為妾,讓別的女人凌駕你之上,不覺得可笑嗎?」
「你也不過是徒有其名而已,」沈若汐反唇相譏,「我在侯府的日子,過的遠比你體面,有這個功夫擔心我,倒不如為自己好好考慮。」
「體面也只是一時的,等我生下嫡子,你覺得侯爺的心,還能在你身上嗎?」
宋喬裝模作樣的撫摸著肚子,仿佛裡面已經有了孩子一樣。
沈若汐洞察力敏銳,「你把話說清楚。」
宋喬讓佩兒取來老夫人給的暖情酒,「認識這是什麼嗎?」
沈若汐面色一變,她時常在壽安堂走動,對於老夫人的東西再熟悉不過,當即就認了出來。
宋喬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臨行前,老夫人曾交代,這侯府的嫡子必須由我來生。」
有這罈子酒作證,沈若汐相信這不是假話。
她放在膝蓋上的手無聲握住,「少夫人可問過阿逸的意思嗎?」
「或許侯爺之前不願意,但我替你涉險,他虧欠於我,這孩子又能加固宋家和侯府的關係,侯爺不是傻子,何樂而不為呢?」
沈若汐屏氣凝神,半晌都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