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喬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如何能不蹊蹺呢?
這也太寸了。
宋華是眾人中地位最高的一個,前有開路打頭陣的士兵,後有殿後保護安全的將士,怎麼也不可能單單發生這樣的意外在他身上。
若非天災,便是人禍了。
「會是匈奴人做的嗎?」宋喬覺得很有可能是他們下的黑手,「上次因為你及時趕到,他們沒能對哥哥成功動手,所以不死心起了殺心?」
「婚事已成,他們也同意歸降,沒必要出爾反爾。而且——」
慕逸頓了一下,語出驚人地說,「陷阱設計的雖然巧妙,卻並不是匈奴人一貫的手法。我也派人去看了你哥哥受傷的地方,旁邊翻出來的土都是新的,還有軍靴留下的腳印。」
宋喬不言語了。
軍靴是將士們才會留下的,所以說明挖陷阱的事自己人。
男人見狀,拉住她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看來是我沒做到位,有人看不下去了,打算替天行道?」
他的語氣不疾不徐,像是談論天氣一般稀疏平常。
但視線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宋喬。
明顯在有意試探她是否知情。
宋喬裝傻充愣的迎上他探究的視線,像是什麼都沒看出來一樣。
「會不會是有人故意留下的軍靴印記,妄圖栽贓嫁禍呢?」
「理由呢?」
慕逸臉上帶著淡淡地笑意,說出的話卻是與之截然相反的犀利。
「此人在陷阱中放置的捕獸器極其鋒利,擺明了是想讓掉下去的人付出慘重的代價。知道返程之路的沒有外人。」
宋喬徹底『失聲』了,大腦瘋狂轉動,卻愣是找不到一句話說。怎麼會這樣呢?
「你還想騙我嗎?」
慕逸看穿了一切。也不打算再跟她演戲了。
「我和大公子之間什麼都沒有。」
同行人中有本事對宋華動手的,只有他了。宋喬忙不迭解釋清楚,生怕引起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這個節骨眼,已經是多事之秋了,千萬不能再多什麼事。
「怕什麼?」慕逸好笑的看著她,「我又沒說不信你。」
宋喬這口氣也不知道該不該松,「我與他不過是點頭之交,他實在沒必要為了我以身犯險,做這種危險的舉動,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有沒有誤會都不要緊,要緊的是現在種種跡象都在表明事情是他做的。他如果咬死了,說是想為你出氣,即便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這個鍋也要你來背。」
他和宋華往日無冤近日無讎的,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宋喬沒想到,他會真的敢對宋華下死手。
他之前的確是提過宋華對她動手的事,她當時只以為他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竟然會動真格的。
還做的這麼……明目張胆。
「侯爺打算怎麼做?」宋喬忍不住問。
慕逸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好半晌,久到宋喬心中都有些發毛才開口,「都是一家人,戳穿了他,對咱們沒有任何好處。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他說是意外,就只能是意外了。」
這一聲『咱們』,是把宋喬當成自己人了,也徹底撇清了和慕硯的關係。
宋喬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感動,但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軍醫說如果三日內傷口感染,他這條腿就保不住了,這該如何是好呢?」
「你在害怕什麼?」慕逸看出不對。
如果承認了此行是為了護住宋華才來的,那麼這些天兩人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感情只怕將會毀於一旦了。
宋喬咬死不鬆口,插科打諢地說,「我怕謠言四起,毀壞侯爺名譽。縱然不是我讓大公子做的這些,可事情或許真的因我而起,我只怕被人看出端倪,不好交代。」
他淡淡嗯了一聲,卻是問,「還有呢?」
「我有私心。父親年邁,往後我只剩哥哥撐腰了,要是沒有家世背景,我怕日後在侯爺沒有立足之地。」
「我說了,會護你,你不信?」慕逸一本正經的看著她。
宋喬說,「我和侯爺滿打滿算,做了三年夫妻,其中兩年時間,我都在病床上。而你和沈夫人卻是年少相識,侯爺甘願用命換回來的戰功,也要娶她回來,這兩者,如何能有可比性?」
見男人不說話,宋喬又補充,「我不是不相信侯爺,懷疑你眼下的真心,我只是覺得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事,侯爺娶我進門時,百般厭惡,又可曾想到我們夫妻二人會有今天嗎?」
說來說去,還是心有顧慮。
只是這份顧慮,是慕逸曾經自己親手埋下的。
慕逸蹲在她身前,突然有一種自食惡果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