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喬又哭又笑,像患了失心瘋一般,捧著信不肯撒手,卻又不得不狠心將其焚燒,毀屍滅跡。
『宋父』的葬禮最終宋家還是沒有讓她出席。
宋家主母成怕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什麼閃失,用最快的速度將人火化,不過骨灰倒是托人偷偷帶給了宋喬。
額外還送來了許多賞賜,以作安撫。
宋喬照單全收,恰好可以用來做往後離開的盤纏。
她當著海棠的面演了一齣戲,傷心欲絕的抱著那罈子骨灰痛哭流涕了一場。
最後偷偷存了起來。
至此,所有人都以為宋父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宋喬也難得安分了一段時間,轉眼孩子就六個月大了。
別看宋喬整日泡在藥罐子裡,但是肚子裡的小傢伙卻有著很強的生命力,幾度小產,都頑強的活了下來。
解決了心頭大患,宋喬也終於有心情感受一下做母親的感覺。
說來可能沒人信,前三個月她渾渾噩噩,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小傢伙的存在。
後三個月又一直處心積慮的在操心宋父的事,宋喬知道自己要做母親了,但實際上心裡卻還沒有做好準備。
這次靜下心來感受胎動,宋喬整個人一下子就慌了。
往後她要怎麼辦呢?
畢竟是骨肉至親,她要是逃走了,不可能再把孩子送回來,但是自己帶著他,會不會對他來說很不公平,他明明什麼都沒做錯,但是一出生,就成了沒有父親的人。
或許,他們父子倆,一輩子都沒有相認的機會了。
宋喬原本堅定不移要離開的心,不可否認在這一刻動搖了。
她開始反思,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很自私?
慕逸來的時候,宋喬還沉浸在自己思緒中,根本沒有發覺。
直到突然一下子被他抱住。
「想什麼呢?」
看她這副迷迷糊糊的傻眼,慕逸就覺得憨態可掬。
這段時間的靜養,讓她整個人看著胖了一些,臉上終於掛肉了。
「怎麼這個時辰就過來了?」
慕逸來的比平時要早很多,宋喬根本什麼都沒準備。
「想你了,就早早過來了。」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往她身邊一坐,「怎麼,有了孩子,就不要孩子父親了?夫人這算不算過河拆橋?」
這話不偏不倚正好戳中宋喬這會兒的心境,她的心瞬間狠狠一縮。
「怎麼會呢,我不過是被你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罷了。」
她裂開嘴,擠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假笑。
慕逸吩咐人將從酒樓打包回來的飯菜擺上桌,蓋子一打開,宋喬就嗅到香味了。
「這是——」
「我見最近小廚房翻來覆去就是那幾道菜,看都看膩了,今日我特意出去買的,都是你喜歡的,今日咱們換一換口味。」
他說著,作勢就要親自伺候宋喬穿鞋。
這樣的事他如今已經做的習以為常,生怕下面的人伺候不好她這個嬌氣包,所以只要慕逸在的時候,很多事從來不假手於人,即便是派來伺候宋喬的那幾個老人也信不過,都是他親力親為。
宋喬卻不好意思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事。無論多少次都是覺得不自在。
他看出她的扭捏,抬頭朝她勾唇一笑。
四目相對,宋喬太了解他了,當即就知道他說不出什么正經話。
只是她去捂他嘴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
就聽慕逸僅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沒什麼過意不去的,眼下我伺候夫人,等夫人生了孩子,再換你伺候我,就算咱們扯平了。」
可他口中的『伺候』,卻不是尋常的伺候。
「青天白日的,說的什麼渾話,真是怕了你了。」
宋喬臊了個大紅臉,趕緊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可實際,卻無端生出一種難過感。
他看起來像是對他們一家三口的未來充滿期待,可她卻從未想過和他有什麼未來。
即便是做戲,也不可能全身心投入成慕逸這個樣子,宋喬能感覺到,慕逸對她,的確是有幾分真情在的。
這頓飯吃完,慕逸當晚自然還是宿在玲瓏閣。
他時常過來,或者說,這段時間沈若汐不在,他幾乎夜夜都宿在宋喬這裡。
沒人爭寵,沒人搶奪,安逸的同時,卻讓宋喬隱隱有些不安。
「侯爺,已經快兩個月了,沈夫人還沒侍疾結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