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滿枝滿意地在他臉上啵了一口牙膏沫子,不忘誇讚道:「軍代表同志你好勤快哦,一上午竟然幹了這麼多活!」
吳崢嶸抬手擦掉臉上的牙膏,心想,昨天他老丈人在酒桌上說的話,果然是酒後吐真言。
老葉說,「我家這個小葉,從小就嘴甜,最會給人灌迷魂湯了,以後你就等著享福吧。」
「對了,我去食堂打飯的時候,遇上咱爸了,他讓咱倆抽空回去一趟。」
葉滿枝坐到桌前吃午飯,感覺坐下去的時候不太舒服,只在椅子上搭了一個邊邊,「什麼事不能等我回門的時候再說?」
「據說是為了禮金。」吳崢嶸往她椅子上放了一個厚坐墊,繼續道,「你要是想回,我就陪你回去。」
「禮金先讓我爸媽收著吧!咱倆這幾天千萬別回去!」葉滿枝很有經驗地跟他蛐蛐,「昨天的酒席上還有不少剩菜,肯定全被他們打包帶回家了。這種酒席上的剩菜,不吃個兩三天,根本吃不完!我才不想回去吃剩菜呢!」
葉滿枝不是不能吃剩菜,自家人的剩菜她從來不挑剔。
但婚禮上的人實在太多了,所有人的筷子都在盤子裡攪和,哪怕剩的全是大魚大肉,她也吃不下。
她因此常被親爹批評矯情。
想到親爹,葉滿枝連忙問:「你昨天在我家的時候,躲到屋裡跟我爸說什麼來著?」
「沒說什麼,就勸了他兩句。」
「怎麼勸的啊?」
她以為老葉會從頭哭到尾,眼淚嘩嘩地送她出門呢,沒想到能在最後關頭收住。
「還能怎麼勸?咱爸捨不得你,我就承諾以後讓你天天回娘家吃飯,只要我有空也會陪你回去。」
「這種承諾你也敢許!」葉滿枝瞪大眼睛問,「萬一我沒空呢?」
「你不是每天中午回家吃午飯麼?怎麼會沒空?」
他倆工作都挺忙,婚前就已經商量好了,工作日不做飯,周末可以自己下廚或下館子吃點好的。
小葉主任結婚以後照樣可以回娘家吃午飯,順便睡個午覺。
其實跟以前沒多大區別。
吳崢嶸往八斗櫥的抽屜里掃了一眼,「咱家的存摺、現金和票證都在那裡,你看看每月應該交多少伙食費。結了婚,還要帶個拖油瓶一起回去,伙食費總要多交點。」
葉滿枝早把午飯的事忘了,想到自己以後還能天天回家見到媽媽,她立即雀躍起來,笑眯眯道:「伙食費的事再說吧,反正咱倆休婚假這三天不能回去,我不想吃剩菜。」
他倆難得有三天完整的假期。
葉滿枝早就想好了,這三天要跟吳崢嶸膩在一塊兒,適應一下夫妻生活。
她剛到了新家,又突然休假,一時間不知道該干點什麼,就跟著吳崢嶸團團轉,看他用打床剩餘的木料做板凳。
吳崢嶸原想給她留一些休養時間,這才隨便找個由頭去院子裡做手工了。
但葉來芽一直跟進跟出,跟得他心浮氣躁,真心佩服起柳下惠來。
他將削到一半的木料放下,在她屁股上拍了拍說,「你去換身衣服吧,咱們上街逛逛。」
再讓她跟下去,很難不白日宣淫了。
葉滿枝問:「今天要去看看爺爺奶奶嗎?」
她畢竟是新媳婦,按規矩是要去看看的。
「今天周一,吳院長要上班,奶奶也要參加讀書會。」吳崢嶸看了眼手錶說,「你不是想看話劇麼,咱們可以先看一場話劇,晚上再去那邊吃晚飯。」
葉滿枝回屋換了件漂亮裙子,滿心歡喜地跟吳崢嶸出門約會了。
話劇團最近正在上演兩齣劇目,一個是《妯娌之間》,另一個是契訶夫的《求婚》。
兩人都對妯娌之間的事不感興趣,於是就買票看了一場《求婚》。
「你覺不覺得演員台詞有點肉麻啊?」葉滿枝拉著他的手小聲問。
「哪裡肉麻?」
「就是稱呼啊。」
吳崢嶸偏頭看著她笑,「你是說『親愛的』、『我的漂亮人兒』和『我的好寶貝』麼?」
葉滿枝莫名臉熱,還有點想笑,偷偷在他手臂上捶了一下,「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我說的也是正經的。」吳崢嶸低聲說,「外國劇本就這樣,很多小說里比這個喊得還露骨呢。」
葉滿枝第一次看《求婚》的時候,就覺得演員台詞有點肉麻,「我以為這種話劇不會再重演了,沒想到今年又排了好幾場。」
「稱呼雖然肉麻,但這些對話基本都發生在丘布珂夫和洛莫夫之間,那是老丈人和未來女婿的關係。男女主角之間反而比較正常,只要不是發生在男女之間的,這齣話劇就能演很久。」
葉滿枝杵著下巴看向他,也許是成了夫妻的緣故,她覺得穿著新襯衫的軍代表同志可俊俏了,忍不住學著丘布珂夫的口吻說了句:「Голубушк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