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把飯盒刷乾淨再回家,她鼻子比葵花的還靈。」
瞅一眼穿著毛衣的吳博士,葉滿枝不太滿意地說:「你這辦公室跟冰窟窿似的,冰糕得烤著火吃。」
吳崢嶸將角落裡的煤爐子拎到小床邊,生起火以後,往床上揚了揚下巴,「爐子有了,床上有被子,你烤著火蓋著被子吃冰糕吧。」
葉滿枝:「……」
蓋被子烤火吃冰糕,聽起來似乎不太聰明。
但她還是脫了鞋,盤腿坐在床上。
先挖一勺餵給辛苦幹活的吳博士,然後往自己嘴裡送了一勺。
曙光廠的冰糕,確實比市裡的好吃,沒冰碴,奶味特別足。
出於職業習慣,她下意識計算了一下成本,感覺2分錢一勺的冰糕只能勉強保本兒,未必能有多少利潤。
她又往吳崢嶸嘴邊遞了一勺,「你說那設備清單交到上面以後,就一點更改的餘地都沒有嗎?白團長真不能通融?」
「不絕對。但是,」吳崢嶸吃了冰糕,往爐子裡加了一塊蜂窩煤,「軍工廠遷往小三線是政治任務,國家利益高於一切,如果清單已經確定了,那你打感情牌肯定行不通。」
葉滿枝過濾掉後面的話,自顧自道:「我也認為不絕對。省廳領導能不知道曙光廠的情況嗎?明知設備清單已經交上去了,仍然安排我去曙光廠,還叮囑我儘量多爭取設備。那就說明這件事其實是有轉圜餘地的,只是我們還沒找對方法。」
吳崢嶸沒再提幫她打招呼的話,軍令如山,這件事已經不是靠私人交情就能解決的了。
「算了,不想了。」葉滿枝拍拍身邊的位置,「咱倆趕緊把冰糕吃完,一起去幼兒園接有言。」
吳崢嶸被她拽著胳膊坐到身邊,勺子剛放進嘴裡,便聽到一聲木頭斷裂的「噼啪」聲。
沒給人任何反應的時間,床上的夫妻倆便忽地矮了一截。
盤腿捧著飯盒的葉滿枝滿一臉狀況外:「怎麼了?地震了嗎?」
吳崢嶸叼著勺子,含糊道:「床塌了。」
「!!!」
「床怎麼就塌了呢?咱家的床睡了七八年都沒塌,你辦公室這小破床怎麼坐一下就塌了?」
「你都說了是小破床,值班用的摺疊木床能有多好的質量……」
葉滿枝小聲念叨:「你們後勤採購這種床,是不是為了防著倆人一起躺上去的?」
吳崢嶸居然還真的認真思考了兩秒,「有可能,這麼長時間從沒聽說誰的床塌過,說明大家加班的時候都挺老實。」
「你少胡扯了,趕緊拉我起來。」
吳崢嶸將人拽起來,又去檢查塌掉的小破床。
「床板徹底斷了,我明天讓後勤換一張過來。」
葉滿枝連忙阻止:「你明天先別找後勤,過幾天再說!我剛才進來的時候,遇到了你們單位的好幾個同事。我來一趟,你的值班床就塌了,那讓人家怎麼想我啊?」
他倆要是真幹了什麼也就算了,關鍵是他倆啥也沒幹。
那她多冤枉啊!
吳崢嶸被她逗樂,「行,為了家屬聲譽著想,再讓它在屋裡裝兩天。」
*
因著突發狀況,葉滿枝那份五個球的豪華冰糕沒能吃完。
回家的時候,飯盒裡還有兩個漏網之魚。
吳玉琢從沒在冬天吃過冰棍,看到飯盒裡的冰糕以後,驚喜地問:「這是給我買的嗎?」
吳崢嶸:「不是。」
葉滿枝:「當然啦!」
「……」小吳同志不樂意了,「我能吃不?」
她的哈喇子都要流出來啦!
夫妻倆隔空用眼神交流片刻,這回有了默契。
吳崢嶸:「只能吃一個。
葉滿枝:「另一個凍到外面,明天吃。」
小小抿了一口爹媽吃剩的冰糕,小吳同志滿足地感嘆:「媽媽,你的新單位真好呀!」
葉滿枝:「……」
能讓她吃上好吃的,就是好單位。
難得能在冬天吃到冰糕,吳玉琢對這兩顆球相當珍惜。
細細品完一顆以後,不舍地扣上飯盒蓋子。
抱t著飯盒在院子裡轉了兩圈,為了防止梨花和葵花偷吃,她決定將飯盒放在自己房間外面的窗台上,隨時能看到飯盒。
次日出門上學之前,吳玉琢跟媽媽商量,「周末能不能再買兩份冰糕?我周末帶給我太爺爺和太奶奶嘗嘗。」
葉滿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