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方才經了雷劫,眼下元氣大傷需要靜養,稍後我會帶她直接回長風門的樓院,」謝遲雲走過去,將葉懷昭背了起來,看向巡場仙師,「勞煩仙君幫忙向宮主解釋一下。」
巡場仙師:「哦哦,沒問題。」
他下意識地應了一句,看到那對師兄妹直接消失在原地,才反應過來:
不是,你師妹不是能走路嗎?
你背著她算是個什麼事?
另一邊,葉懷昭說:「師兄,我自己能走。」
謝遲云:「我不想讓你自己走。」
葉懷昭:「……」
行,你不怕累那你就背。
她放棄掙扎了,直接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在平穩晃動的視野中微微發呆。
她想起來水下那個吻——不對,是渡氣。
從師兄的角度來看,貌似就是她主動投水試圖把自己淹死。想到謝遲雲似乎對她生命被威脅的情況格外應激,情急之下直接下水救她渡氣好像也很符合常理。
但是……
葉懷昭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被咬破的唇角,那處傷口已經結痂,觸摸時只有微微的刺痛。
他對任何一個落水的人都選擇渡氣這招嗎?
葉懷昭心中不爽起來。
謝遲雲沒有瞬影,而是背著她步伐平穩地走在無相宮通往長風門樓院的小道上。
葉懷昭手腕上的雙銀環早就摘了下來,但她的聽白劍還保持縮小的狀態掛在她的右手腕上,隨著動作而若即若離地觸碰著謝遲雲的脖頸。
他不動聲色地稍稍側了側臉。
葉懷昭趴在他的背上,想了一會又覺得很沒意義。
她用另外一件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師兄,你當初渡過天罡境雷劫時,一共有幾道劫雷落下?」
「三十六道。」謝遲雲說。
葉懷昭:「但是我的劫雷有四十五道。」
謝遲雲抓住她雙腿的手臂倏地收緊。
葉懷昭懶洋洋地用下巴磕了一下他的肩胛骨,抱怨說:「師兄,你抓疼我了。」
她渾身上下一丁點靈力也沒有,因為疲憊和疼痛說話都沒有力氣,尾音軟綿綿得像是在撒嬌。
謝遲雲聽得沉默片刻,才緩緩鬆開手。
葉懷昭於是繼續說:「天罡境的劫雷都是三十六道,唯獨只有我是四十五道。而且我覺得最後那幾道劫雷的強度根本就不像是天罡境的水平。」
說到這裡,事情已經很明了。
有人想要利用雷劫殺了葉懷昭——即便殺不了她,也要將她廢掉。
葉懷昭問:「師兄,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如果他本就知道有人想要利用雷劫殺死她,那就能很合理地解釋在她墜水時謝遲雲的反應那麼大。
從這個角度來說,謝遲雲那時的應激或許並不是意外。
——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師妹沒有扛過劫雷,奄奄一息地墜水。
葉懷
昭的手掌撐在他的脊背上,謝遲雲只是用術法烘乾了自己身上的水,卻沒有穿上外袍,少女的手掌清晰地感受到他後背層層的肌理。
她說:「你是不是為我扛了劫雷?」
天罡境的劫雷只能由葉懷昭自己硬抗,可不屬於天罡境的劫雷卻會無差別落下。
她的視野搖搖晃晃,在碎金似的日光中看到小路盡頭繁複木質的樓閣,紅牆外是一棵一棵生長得繁茂的花樹,淺粉色的花瓣在日光下透亮得似乎在發光。
謝遲雲背著她,走過落下一層花瓣的小路。
「師妹,有時候你可以不必這麼敏銳。」
不知過了多久,謝遲雲輕聲說。
葉懷昭微微抬起頭,卻被刺目的日光晃過眼睛,於是又閉著眼睛重新趴回謝遲雲的脊背上,不自覺地收緊雙臂。
她用額頭貼著青年的肩胛骨,聲音悶在布料中。
「那真是對不起了,乘玉仙君就是有這樣聰明的師妹。」
她的聲音帶著洋洋得意的愉快,像是趴在他背上翹著尾巴的小貓。
少女手腕上的銀鐲似的聽白劍冰涼涼地貼在謝遲雲的脖頸上,他試圖躲了躲——沒有躲開,反而讓葉懷昭不舒服地在他的背上動了動。
他的手克制地抓在她的腿上,跨過大門走進庭院,樹葉的沙沙聲漫過池塘潺潺。
葉懷昭的居所在樓閣的三層,謝遲雲輕車熟路地將她送到屋子裡,放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