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秋沒再接話,空氣陡然安靜下來。
怎麼還不走?
憐秋狐疑的瞥向封隨。
「顧公子。」封隨忽然開口。
「嗯?」憐秋下意識回道。
封隨自來熟的在憐秋對面坐下,從竹籃里拿出用油紙包好的桃花酥放在桌上。
憐秋看著封隨的動作,心下愈發迷惘,不知這人在做什麼。
油紙上的繩結被修長的手指解開,露出裡頭粉嫩的桃花酥,煞是好看。
「這是在下剛從隆盛軒買來的桃花酥,顧公子嘗嘗可合胃口。」封隨道。
隆盛軒在柳縣有些名頭,他家的糕點味美價貴,憐秋對他家糕點很是偏愛,常買上許多備著,先前送封隨的糕點裡也常有隆盛軒的糕點。
封隨一個窮書生,忽然買糕點討好他做什麼。
無事獻殷勤,憐秋可不吃這套。
「不必了,」憐秋直白拒絕,「我家中還有許多,顧公子還是拿回家自己吃吧。」
他余怒未消,萬不可能因為幾塊糕點,就被哄得不知天南地北。
見憐秋依舊板著臉,封隨鳳眸微掩,帶著些可憐的意味道:「你可是生在下的氣了?」
你還知道啊?
憐秋毫不掩飾的翻了個白眼,向封隨表示他的不滿,口不對心的說:「封秀才何出此言,你又未做對不起我的事,好端端的我生你氣做什麼。」
琴書叉腰,昂起下巴附和道:「封秀才別太高看自己,我家公子可沒閒工夫跟你置氣。」
出門在外,公子的面子一定要給!
「是嗎?」封隨輕飄飄道。
他看向憐秋,像是鬆了一口氣般,語氣帶著些低聲下氣的可憐樣:「那便好,昨日顧公子一見我便轉過頭,我還以為顧公子是對我有所不滿。」
封隨低垂著頭,似乎惶惶不安,俊朗的臉龐上也帶著些茫然,周身氣勢陡然柔軟下來,真真兒像是因為不明白憐秋的心思而六神無主的模樣,可憐又驚惶。
什麼意思?
憐秋心中微動,再次狐疑的看向封隨,有些摸不透他的意思。
莫非阿月姐說錯了。
其實封隨根本就沒明白他的意思?
憐秋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見憐秋遲遲不說話,封隨站起身,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低聲道:「既然今日顧公子心情不佳,我也不在此處多做叨擾了。受了顧公子許多好處,桃花酥不過在下的一點心意,希望顧公子莫要再推拒。」
說罷,他看向憐秋,鳳眸深邃卻又帶著些莫名水光,念念不舍道:「封某告辭,顧公子下次再會。」
眼瞧著封隨的背影消失,憐秋半晌都沒回過勁兒來。
琴書嫌棄的看著桌上的桃花酥,同憐秋抱怨道:「公子,封隨也太看不起咱們了吧,以為一點蠅頭小利就能夠收買咱們嗎。」
說著他便要伸手將桌上的糕點收拾收拾丟出去。
「等會兒。」
琴書的手還沒挨上裝桃花酥的油紙,便被林秋攔了下來。
「公子?」琴書驚訝,「你真要吃啊?」
憐秋氣性向來大,真生氣的時候,就是顧夢生送來的飯也會被他一股腦丟出門去。
目光落在粉嫩可口的桃花酥上,憐秋杏眸微眯,拿過一塊咬了起來,冷笑道:「吃,怎麼不吃。」
順手塞了一塊在琴書的嘴裡,將琴書的話給堵了回去。
嘴裡的桃花酥軟糯香甜,憐秋一邊咀嚼,一邊在心裡琢磨:
待他回去問過阿月姐,倒是要弄明白封隨到底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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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他給你送了糕點做賠罪禮?」顧月問。
憐秋蹙眉,老實道:「他只說送我,但我覺得是賠罪禮。」
顧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封隨比她想得要更懂拿捏人心些,若憐秋是個性子軟的,只怕在他送出點心時就軟了態度。
「他哄你呢。」顧月說。
憐秋疑惑:「哄我?」
「是啊!」顧月扣扣手指甲,理所當然道:「他定然是怕你生氣再不理會他了,所以裝裝可憐,想著先哄哄你,再略加拋出些好處,勾得你一心一意吊在他身上。」
「啊?」憐秋會說的一愣一愣的,有些迷糊道:「他竟如此心機深沉?」
「可不是嘛!」顧月在中間煽風點火:「他連你生氣都不願意主動開口說實話,秋哥兒,我覺得你要不還是換個人吧。」
「不成!」
憐秋拍桌,心頭的戰火已全然被激活。
若說在封隨來時他的確有了放棄的念頭,而今卻是非要逼著封隨先開口認輸才能舒坦。
「他竟以為裝裝可憐就能騙過我!這是拿我當傻子呢!阿月姐,快,給我再想個法子!」
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