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秋不是不知琴書忠心,萬事以他為先。
只是這性子實在太過咋呼,日後若是嫁人還這個性子,憐秋著實擔心他會被人哄騙。
他從未想過將琴書拘在身邊一輩子,琴書的賣身契雖在他手上,但待琴書找到心儀之人時,憐秋便會還給他。
他家不缺下人,多年的相處之下,他也早在心裡將琴書當做了弟弟。
「說過。」琴書喪氣的埋著頭,「是琴書的錯,我沒找人去打聽消息,便來告訴了公子,誤會了封秀才。」
他也不知怎麼回事,許是心頭覺得跟離哥兒親近了些,離哥兒一說,他便信了。
「罰你半月月銀,可認?」憐秋淡淡道。
琴書吸了吸鼻子,點頭道:「公子,我認。」
「嗯。」
琴書雖傻了些,但還算聽話。
實際讓他辦事也靠譜,只是太不愛動腦子了些,只能憐秋說什麼便辦什麼事。
打發琴書出去幹些澆花、餵魚的活兒,省得這人一會兒陷入自責中喪著張臉,憐秋取了紙筆開始給封隨回信。
因著他想問封隨的心意,這事兒較為正經,憐秋便算著豐遠出院下次旬假,將封隨約在了十里香酒樓。
-
「咻」。
一道冷銳的箭光以破空之勢射在靶子的中心紅點上,武夫子欣慰的點頭,記下考校的成績。
「甲等。」
封隨於眾人異樣的眼光下,淡然的放下手裡的長弓。
今日是豐遠書院的射課,照理說封隨這樣的貧窮子弟理應是不會有機會接觸弓箭,但出乎意料,無論是他手執弓箭的姿勢,還是射箭的準度都讓人驚嘆。
三箭。
百發百中。
渾似他以前練過一般。
武課兩個秀才院裡的人向來是一起練,楊俊奕在封隨之前上場,也中了三箭,只是準度稍差一點,不過也是甲等。
打量了一下封隨的神色,楊俊奕狐疑道:「封兄,你與秋哥兒和好了?」
不是他亂說,若說前幾日的封隨周遭總帶著些陰鬱的情緒,今日則整個人顯得精神許多,雖然臉上沒有笑,卻莫名有一股春風得意之感。
封隨的視線淡淡划過,薄唇輕啟:「我與顧公子從未生過罅隙,又談何和好。」
「哈。」楊俊奕被這話逗笑:「是了,那秋哥兒前些日子不給信,許是家中有事,太過忙碌。」
「不過—」楊俊奕皺著眉,故意道:「我怎麼聽阿弟說,秋哥兒前些天還去出去逛了金銀樓,買了東西來著。」
「瞧著,應該也不是太忙啊—」
封隨:……
昨日收到憐秋的回信後,不可否認,他心頭的確舒坦不少。
這幾日的冷待,許是上次柳意明的一鬧著實讓小哥兒有些氣著了,他氣性大,連帶著自己也不理,也說得不過。
不過既然再次相邀,想必上次柳意明的事未曾影響到他的決定。
「封兄,楊兄。」侯陽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插話進來:「你們是在說顧公子?」
見到侯陽時,封隨眉間下意識的蹙了起來,此人雖笑臉迎人,卻並非好相與之人。
楊俊奕笑笑,否認道:「未曾,我正與封兄說我家阿弟呢。」
他與封隨私下談論顧憐秋,這事兒傳出去可不好聽。
「原是如此,」侯陽恍若未覺二人對他的不歡迎,兀自道:「前些天我在家中鋪子還遇著了顧公子。」
楊俊奕挑眉:秋哥兒去的鋪子竟然是侯陽家的,兩人還遇到了。
「我與他相談幾句,沒成想顧公子不僅人長得好看,談吐也甚是得體。」侯陽不經意道:「他想買玉佩送人,我便特意給他挑了個雙魚佩。既活潑適合他的性子,送人也拿得出手。」
這話聽來無不對,但卻莫名刺耳。
封隨本不欲搭理侯陽,此時也只懶懶掀了眼皮,冷淡道:「侯兄提這事作甚?莫非顧公子拿了玉佩沒給錢?」
侯陽一怔,似乎沒想到封隨為什麼這般說。
「既是給了錢,侯兄作為店鋪東家給些建議實屬應當。」封隨抬眼看向侯陽,一瞬間侯陽只覺被鋪天蓋地的冷意裹挾。
「顧公子既然買了玉佩,便是他覺得那玉佩合他眼緣。」封隨說:「還請侯兄以後莫要在外頭說些似是而非的話,省得別人還以為顧公子白拿了玉佩。」
笑容收斂,侯陽輕聲道:「送予顧公子也並無不可,我侯家再多金銀玉石都送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