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木頭來過幾回顯然已經熟悉,他上前敲了敲門,高聲道:「封秀才可在家?」
劉媒婆跟在他後頭,喜慶道:「封秀才快些來開門,今日有喜事上門。」
「吱嘎」一聲,憐秋瞧著那木門晃了晃往一旁偏去,封隨的俊臉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哎喲,封秀才可算來了。」劉媒婆甩了甩手中的花手絹,樂道:「今日顧家老爺、公子上門議親,封秀才你可真是有福咯。你瞧這帶了多少的禮來,下人們抬著也累,封秀才快騰個位置,讓他們給搬進去。」
封隨往外走去,恰好讓出下人們進出的位置,他走到憐秋身旁,朝著顧夢生抱拳有禮道:「顧老爺。」
顧夢生看著兩人站在一塊,分明沒有多餘的交流,憐秋的餘光卻總也控制不住的朝人瞟去,封隨瞧著似在同他說話,其實心神也盡數在憐秋身上。
顧夢生心頭既好笑又覺心酸。
哥兒大了,也有了心儀的人了。
恍惚間他竟似瞧見自己當初上柳家提親時,兩人也是這般,分明心頭歡喜不已,當著他人的面卻又偏裝作規矩。
罷罷罷。
「封秀才。」顧夢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沒看見兩人的眉來眼去:「咱們進去說。」
「是。」
顧夢生面上半點沒表現出對封隨住處的嫌棄,他走在前頭自在的仿佛是進自個兒家門。
憐秋走在後面,封隨與他並肩才走出兩步,便被憐秋扯著胳膊,低聲指責道:「你跟我一起走作甚,還不去陪我爹。」
這人怎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嗯,我這就去。」封隨輕笑道:「我擔心不同你先說上話,你心頭又覺我對你不好。」
憐秋停下腳步,不可置信看他:「在你心底我就是這般小氣的人?」
封隨:……瞧瞧他還沒說什麼呢,這人不就生氣了。
「不是,」封隨極快的轉變口風,哄道:「是我想同你先說說話。」
哼,這還差不多。
憐秋滿意了。
等兩人說完小話進去,顧夢生已經在院裡站定了一會兒。
封隨這院子實在是一眼便能看出的窮困潦倒,不過東西雖少,但並不顯得凌亂骯髒,能看出封隨經常打掃,不是個懶惰之人。
在這小院裡只有兩張桌子,一張是大堂里的飯桌,一張便是封隨屋裡的小木桌。
既是商量成親大事,自然不可能眾人拘束在一張小木桌上,於是幾人便坐在了封隨的飯桌上。
好在雖是飯桌但並沒有油膩東西沾在上頭,看著很乾淨,顧夢生和憐秋也並不嫌棄。
「封秀才啊,」劉媒婆笑皺了一張臉:「今日來到府上,乃是為了你和顧公子親事。」
照理說媒時,顧家的人不用跟來,但是既然顧夢生和憐秋不在乎規矩,劉媒婆說話也靈活了些。
「我們顧公子金質玉相、貌若潘安,家境殷實,出手大方;顧老爺也是溫和良善,極好相處,你若是進了顧家的門,定然不會虧待於你。」
封隨一本正經的點點頭,附和道:「您說得話我都明白,我對這門親事並無異議。」
「哎喲,封秀才就是爽快。」劉媒婆樂呵道。
這錢她賺得舒心,基本沒廢什麼口舌,說是來提親不如說是借她一個名頭。
「嗯,劉媒婆,我同封隨有些話要說。」顧夢生輕聲道:「勞你出去將聘書拿來,憐秋,你也跟著去。」
憐秋:……有什麼是他聽不得的?
他看了顧夢生一眼,見顧夢生表情不變,只得不情不願的跟著劉媒婆出去。
「哎呀,顧公子你莫要擔心。」見憐秋一直往後頭望,劉媒婆寬慰道:「顧老爺疼你,定然也捨不得為難封秀才。」
他倒也不是怕爹難為封隨。
憐秋摸了摸臉,他是怕一會兒封隨又犯了病,在他面前端著說話,惹他爹不高興。
封隨這人的嘴,偶爾真的讓人不省心。
然而出乎憐秋的意料,不知兩人在屋裡說了什麼,沒一會兒顧夢生便開懷大笑的喊憐秋和劉媒婆進去。
解下來便很順利的開始商量成親的日子,以及當日的結親方式,待都談妥後,封隨看著院裡的八匹駿馬,還有堆著的五口箱子沉默了一瞬,隨即冷靜道:
「岳丈,我這裡太小,放不下這麼多東西,尤其委屈了這幾匹馬兒,不若還是先放回顧家,總歸心意我已經收到。」
「哪兒有人才將彩禮送來又送回去?」憐秋先不高興了:「這外頭的人又得背地裡編排,胡說八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