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
憐秋閉著眼,熱乎乎的巾帕敷在眼上很是舒坦,哭後的乾澀感消退些後,憐秋忽的有了些印象。
「是有『天下之師』名號的傅太傅?」
「嗯。」
手上的巾帕褪去些熱度,聶希棠便又重複擰了水,給憐秋敷眼。
「太傅學識淵博,父皇他們也是自小由太傅教習。他的弟子們多是人中龍鳳,離了師門後散在各處,一些人做了官,一些則喜愛各處遊歷。」
「豐遠書院的山長楚文宣也曾是太傅底下的弟子。」
「嚯。」憐秋驚呼一聲,忽然道:「那傅明旭是?」
聽到傅明旭的名字,聶希棠眸色有一瞬間陰沉,他還沒找那人算賬。
傅明旭將他身世透露出去便罷了,竟然還瞞著不告訴他,害得他與憐秋大吵一架。
待回了京中,他一定要讓傅明軒好好教訓一下傅明旭,做事半點不牢靠。
「是太傅的最小孫子。」聶希棠面不改色的詆毀道:「不過他半點沒遺傳到太傅的聰慧,於讀書一事上沒有天賦,家中的人又常寵著他,將他寵成了個沒心沒肺的憨傻性子。」
「難怪呢。」憐秋嘟囔道:「他還說他是不當官才不科舉。」
這根本就是科舉也考不上嘛!
而且這人一忽悠就什麼都說了,當真是有些沒心眼。
眼睛舒服了些後,憐秋便自覺退後幾步,翻臉不認人道:「你不去找傅明旭,還在家裡待著做什麼?」
想了想,他又警告聶希棠:「你不准跟我爹透露你是太子的事!」
「為何?」聶希棠皺眉,不高興道:「爹遲早也會知道這事。」
「那是我爹!」
憐秋翻了個白眼,故意道:「我爹哪兒來的福分,當太子爺的爹。」
見哥兒又故意說些話來刺他,聶希棠頗為無奈道:「昨日你還說你害怕,我瞧你膽子大的很。」
天氣愈發冷了,聶希棠拿過厚實的比甲給憐秋穿上,太子爺一邊伺候著人穿衣,一邊卑微道:「莫要鬧脾氣了,秋哥兒,咱們好好過日子不成嗎?」
憐秋心說,誰要跟你好好過日子。
不過不得不說他現下之所以如此放肆,除了破罐子破摔後不想繼續裝做溫良,還有就是聶希棠的放縱給了他底氣。
這不好。
憐秋想:他都說了要跟聶希棠橋歸橋路歸路了,他怎能對太子殿下不敬。
「今日同我一起去傅明旭那兒?」
憐秋正在反思自己的行為時,忽的聽聶希棠道:「恰好我有些事要告訴你,省得你又說我瞞著你,日後翻舊賬。」
什麼事!
憐秋警覺的看了聶希棠一眼,旋即裝作不感興趣道:「我不去,今兒鋪子裡來了一批新貨,我要去清點清點,你自己去吧。」
被拒絕了聶希棠也不生氣,他看向憐秋淡淡道:「那我同你一起去清點,待鋪子裡的事處理完,咱們再去找傅明旭。」
憐秋:……
這人,是不是故意裝作看不出來他不想去。
兩人相視一眼,憐秋若無其事的撇過頭去,懶得再同他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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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秋倒也沒撒謊,臨近新年,各處要的米量是越來越大了。
等再過上些時間便更多的人來買米了,就算是家境貧寒的人,只要手頭有些余錢也會選擇買些精米回家過年。
一年的忙碌,總得有幾日獎勵自己一些甜頭,這日子過下去才會有盼頭。
往常憐秋一人來時算賬還算快,今日卻是怎麼都靜不下心來,尤其聶希棠還拿著本書坐在一旁裝模作樣,看得憐秋更是一肚子火氣。
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憐秋心頭嘀咕,成親前這人在他忙時,還會送個糕點過來。
現在倒好,就坐在一旁礙眼,看得人心煩。
他正想著,眼前忽然散下一片陰影,憐秋抬頭看去,聶希棠輕笑著問他:「我術學還不錯,如若秋哥兒放心,便讓我同你一起算帳?」
憐秋:「……你不是要看書。」
聶希棠淡然表示:「夫郎忙著,為夫卻在一旁閒著,實在是心中過意不去。」
呸!
過意不去還在那兒坐那麼久!
「不要,我怕你算不好。」憐秋故意道。
不過他心頭也知曉聶希棠自幼在宮裡長大,一點簡單的帳本怎麼會難倒他。
可他心頭不舒坦,就是要聶希棠也不舒坦。
省得這人總覺可以隨便拿捏他!
「我術學每回考核都是甲等,」聶希棠認真的向憐秋推薦自己:「若只是算帳,應當不會出錯。」
「那你什麼意思!」憐秋擱下筆,無理取鬧道:「你是說我會出錯!」
聶希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