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枝低下頭,抿了一小口。
好苦!好澀!
他蹙起眉頭,扭過臉去,咳嗽了兩聲。
他不想喝藥。
——「不想喝就別喝了。」
陛下冷淡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燕枝眼睛一亮,循聲望去:「陛下……」
「給它喝。」蕭篡頭也不抬,隨手指了一下窩在旁邊的幼狼。
燕枝面上笑意凝了一下,幼狼也疑惑地抬起了腦袋。
「你掰開它的嘴,給它灌進去。它喝了你就不用喝了。」
那還是算了,他不敢,他怕「小狗」咬他。
而且,人喝的藥,「小狗」不一定能喝。燕枝雖然害怕,但也沒有想過要毒死它。
蕭篡最後道:「三——」
燕枝忙不迭捏住鼻子,抬起頭,一口氣把湯藥灌下去。
「喝……喝完了……」燕枝捂著嘴,打了個嗝。
蕭篡拂開他的手,捏住他的下巴,撥了一下他的唇珠,用拇指指腹擦去他唇角上沾著的湯藥。
燕枝愣了一下。
蕭篡轉過頭,見他發呆,便道:「看什麼?以為朕要給你糖吃?」
燕枝連忙搖搖頭:「奴沒有。」
「這陣子給你吃了多少糖,你自己心裡沒數?」蕭篡道,「動不動就哭,動不動就不理人,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
蕭篡掐著他的臉:「朕看你那時也不是那麼傷心,就是饞了,故意做出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樣,想爭寵,騙糖吃。」
「奴沒有……」
燕枝試圖辯解,但是蕭篡不讓他說。
「就一個小小風寒,還想天天吃糖?想得美。」蕭篡最後道,「從今日起,到年節前,不管是奶油泡芙,還是奶糖餅乾,全都斷掉,不許再吃。」
燕枝癟了癟嘴巴,應了一聲:「奴知道了。」
「去陪你『兒子』玩玩兒。」
「是……」
燕枝在心裡嘆了口氣,挪到毯子堆成的小狗窩前面。
之前陛下說,會給「小狗」找兩個宮人,幫忙照顧。
其實陛下根本就沒找,一直都是燕枝在養它,給它打水喝,搭窩睡,弄肉汁拌飯吃,還帶它出去散步。
幾天的相處下來,燕枝和「小狗」熟悉了不少。
不過燕枝還是有點兒害怕,和它玩兒的時候,總是用衣袖包著手,離得也不算近。
燕枝坐在狗窩前面,伸出包得嚴嚴實實的手,摸摸它的下巴:「小狗——小狗——」
「小狗」也很乖巧,歪了歪腦袋,依偎在燕枝的手上。
燕枝彎起眼睛:「啟稟陛下,奴想給它起個名字。」
蕭篡淡淡道:「你叫『小狗』,它不就叫『小小狗』?還要起什麼名字?」
「不是的。」燕枝一臉認真,「奴不叫『小狗』,它也不叫『小小狗』。」
「噢。」蕭篡輕嗤一聲,「隨你。」
「奴叫『燕枝』,奴要叫它——」
燕枝想不出什麼踏月、追風的好名字,想了半天,最後道:「『泡芙』!」
蕭篡皺眉:「才跟你說,從今日起沒泡芙吃,又泡芙。」
「不是的,陛下,奴想給它起的名字是『泡芙』。」
「不行,都不是一個東西。」
「那就叫『奶油』。」
「不行。」蕭篡冷下臉,「長得烏漆嘛黑的,叫什麼奶油,叫『黑炭』或者『泥巴』還差不多。」
「叫……」
「不許用朕給你的吃的起名字。」
「是。」燕枝繼續想。
他吃過的東西也不多,要是給一隻狗起小雞、小鴨的名字,那也太奇怪了。
忽然,燕枝靈光一閃:「糖糕!」
「陛下,叫它『糖糕』,黑糖糖糕,是黑色的,好不好?」
「隨你。」
蕭篡終於同意,因為他沒送過糖糕給燕枝吃。
燕枝高高舉起「小狗」,輕輕搖了搖,笑著喊它:「糖糕、糖糕。」
「小狗」好像知道他在喊自己,咧開嘴,吐出舌頭,兩條短短的後腿和一條短短的尾巴,在空中搖來搖去。
「小狗」嚶嚶地叫喚,燕枝沒忍住笑出聲來,糾正它的發音:「糖糕,不對,你應該『汪汪汪』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