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篡也沒急著再來一回,就這樣抱著他,回味餘韻。
燕枝累極了,微微仰著頭,小口小口地喘著氣。
蕭篡偏頭瞧了他一眼,隨後貼上他的臉頰,學著他的模樣,應和著他的呼吸,極其惡劣地學他喘氣。
「怎麼跟個小風箱似的?」
燕枝垂下眼睛,沒有說話。
蕭篡又往前靠了靠,胸膛貼上他的心口。
隔著皮肉骨血,兩顆心臟也貼在一起。
蕭篡閉了閉眼睛,試著調整自己的心跳。
黑暗裡,在蕭篡的刻意控制下,兩個人呼吸相和,心跳相應。
同呼同吸,同起同落。
所有一切,都重疊在一起,仿佛融為一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篡睜開眼睛,低頭看去。
燕枝已經趴在他懷裡睡著了,呼吸勻長,心跳平緩。
蕭篡吻了吻燕枝的發頂,隨後拽過丟在旁邊的衣裳,單衣他自己穿著,外裳給燕枝裹上。
燕枝原先的衣裳全是外人的氣味,不能再穿了,要穿必須穿他的。
蕭篡舉起燕枝的手,把他的手臂套進自己的衣袖裡,使勁攏了攏,把他裹得嚴嚴實實的。
就像捕獲獵物,打包禮物一樣。
最後,蕭篡一手扶著燕枝的腰,一手抄起他的腿彎,直接把他抱了起來。
回家!
淨身房潮濕陰暗,一排排牢房隔間,由狹長的走廊串聯。
宮人太監在一開始,都被蕭篡遣散出去了。
蕭篡抱著燕枝,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
路過一個牢房的時候,蕭篡忽然皺起眉頭,偏頭睨了一眼旁邊。
其中一間牢房裡,竟然傳來了有人背文章的聲音——
「故天將降大任於……」
蕭篡只聽了半句,就明白過來,低頭看向懷裡的燕枝,輕輕搖了搖他。
「嘖,蠢貨,是你的謝公子——」
「謝公子」三個字,蕭篡故意拖著長音念出來,陰陽怪氣的。
「你最在意的謝公子——」
「你唯一的好友謝公子——」
「要不要進去看看他?」
燕枝睡得很沉,自然沒有聽見,也沒有回答。
蕭篡低低地笑了一聲,最後道:「走,朕帶你進去見見他。」
蕭篡抱著燕枝,往回倒了兩步,來到發出聲音的牢房前。
他只用單手就穩穩地抱住燕枝,騰出一隻手來,拽開牢房門上的鎖鏈。
聽見外面有動靜,牢房裡的聲音也停下了。
謝儀原本是盤腿坐在地上的,門打開的時候,他扶著牆,站了起來,退到牢房最裡面,擺出防備的姿態。
牢房裡沒有窗子,但走廊上有。
開在頂上的、一排很小很小的窗洞。
今日天色很好,日光從外面照進來,晃了一下謝儀的眼睛。
他在黑暗裡待了有一會兒,一時間無法適應,下意識遮住雙眼。
幾息之後,他眼前白光散去。
身形高大,氣勢威嚴的帝王,出現在牢房門前。
帝王懷裡似乎還抱著什麼東西,用衣裳裹得嚴嚴實實的。
但東西不大,反倒是衣裳太寬太大,衣袖與衣擺都垂落下來,在他面前輕輕搖晃。
謝儀一時分辨不出,不過多看了兩眼,帝王便皺起眉頭,神色不耐,從喉嚨里擠出兩聲低低的「呼嚕」聲。
是野獸感覺到威脅,反過來威脅對方的聲音。
威壓愈盛。
謝儀回過神來,忍著身上疼痛,俯身行禮:「拜見陛下。」
蕭篡抱著燕枝,就站在牢房門外,沒進去,也沒說話。
他皺著眉頭,冷冷地打量著謝儀,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就這麼一個小白臉,生得沒他高,沒他壯,長得也不如他英武。
到底有什麼好的?
燕枝非要和他做什麼朋友。
謝儀跪在地上,俯身叩首,好半晌沒聽見帝王開口,心中不免忐忑,出了一身冷汗,幾乎浸濕背後衣裳。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帝王冷淡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
「燕枝是朕的人。」
只有這句話。
僅有這句話。
說完這句話,帝王便轉身離開。
謝儀不明就裡,下意識抬起頭,卻見帝王轉身的瞬間,一截手腕從他懷裡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