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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蕭篡方才胸有成竹的模樣,有那麼一瞬間,謝儀也以為燕枝就躲在床底。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很快又放了回去。

還好,還好。

但蕭篡仍不死心。

他單膝蹲在榻前,一隻手死死地按著床榻,手背上青筋暴起,幾乎要將床榻按塌捶爛。

他不肯起身,一雙眼睛仍舊死死地盯著床底,似是要從牆角磚縫裡,找到一隻小小的燕枝。

蕭篡面色鐵青,不曾言語,身旁親衛同樣閉口不言。

謝儀自然也不敢擅自開口,只得低眉垂首,沉默等候,看這場搜查何時結束。

一瞬間,房內一片死寂。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篡才冷冷地開了口,嗓音低啞:「人呢?」

謝儀回過神來,趕忙行禮答話:「陛下若是說燕枝公子,草民著實不知。自從前月離宮,草民與燕枝公子就不曾再見過……」

蕭篡沉沉地打斷了他的話:「你方才不是說,這是你……妻子的屋子?」

蕭篡咬牙切齒,「妻子」二字,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你的妻子,現在人在何處?」

「草民……」

謝儀不過是一時著急,隨口扯了個謊,想要阻止蕭篡進來。

如今……

他如何能夠憑空變出一個妻子來?

謝儀思索片刻,又道:「草民父親為草民定下了一樁婚事,草民特意騰出這間屋子,等候妻子過門。草民一時情急,說錯了話,還請陛下見諒。」

謝儀俯身行禮,越發彎下了腰,姿態謙恭。

他最後道:「草民確實不曾見過燕枝公子,還請陛下明鑑。」

蕭篡沉默良久,似是在分辨真假。

燕枝是認識謝儀不錯,但他又不知道謝儀家在何處,更不知道謝儀在莊子上養病。

就連他,也是派人去軍營里查問半天,又騎了半天的馬才趕到這裡。

或許,燕枝真的沒來這裡。

蕭篡終於說服自己,按著床榻,正準備站起身來。

忽然,他眉頭一皺,抬頭看向榻上。

不對!

蕭篡目光定定,伸手拽過榻上被褥,放在面前,使勁嗅了嗅。

是燕枝!這就是燕枝的味道!

香香的、軟軟的,跟被奶油泡芙醃入味了一樣。

雖然味道很淡,但他就是聞到了!

蕭篡拽著被子,回過頭,目光如箭一般,釘在謝儀身上。

他差一點就被謝儀給騙過去了!

「人呢?!」

蕭篡怒吼一聲,下意識要把被褥狠狠地摔到地上,即將鬆手的時候,又把被褥裹了起來。

他捨不得放下被褥,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手抱著被子,一手揪住謝儀的衣領,幾乎要把他從地上提起來。

「人呢?燕枝人呢?燕枝人去哪裡了?!」

「陛下息怒,草民實在不知……」

「你不知是吧?好!」

蕭篡拽著謝儀的衣領,將他狠狠一甩,丟給親衛。

「打入天牢!嚴刑拷打!打到他知道為止!」

蕭篡說完這話,便將懷中被褥團成一團,牢牢抱住,大步朝外面走去。

「其餘人等!隨朕搜山!」

謝儀被兩個親衛制住,正要被帶下去的時候,一旁默不作聲的老翁忽然開了口。

「啟稟陛下,昨夜那位小公子,與我家公子,是至交好友!」

蕭篡停下腳步,再次回過頭,看向他的目光越發陰沉。

——你又在說什麼屁話?什麼至交好友?

放狗屁!

謝儀也連忙喊了一聲:「阿翁,不得胡說。」

老翁卻不卑不亢,走到謝儀身前,遞給他一個安定的目光,繼續道:「那位小公子背著一個小包袱,帶著一隻小狗,翻山越嶺,深夜來訪,衣裳鞋襪都被雪淋濕了。」

「是我家公子拿來火盆,供他取暖。」

「是我家公子命我燒起熱水,供他梳洗。」

「是我家公子命我煮了肉菜,供他食用。」

「若是沒有我家公子,只怕這位小公子昨夜就該凍死餓死在深山裡了!」

「既然陛下帶人來尋,這就說明,陛下心中,還是有些許在意小公子的。」

「既然如此,我家公子是小公子的救命恩人,小公子對我家公子尚且心懷感激,陛下非但不以禮相待,反倒喊打喊殺,意欲嚴刑逼供。」

「小公子乃心善之人,若是日後得知,我家公子因救他而受皮肉之苦,只怕要愧疚難當,心痛而死……」

——「胡言亂語!」

蕭篡怒喝一聲,打斷他的話。

燕枝才不會心痛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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