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沒有掙扎,只是在蕭篡撲上來的瞬間,抽出自己先前就藏在枕頭底下的匕首,緊緊握住,狠狠刺去!
一道寒光划過,蕭篡似有所感,一面親他,一面側目去看,捨不得放手。
看見匕首,蕭篡右手按住燕枝的後腦,左手鬆開他,反手攥住刀刃,阻止刀尖往前。
他稍稍鬆開燕枝,粗重的呼吸打在燕枝臉頰上,嗓音低啞:「是朕。」
蕭篡原本以為,只是天太黑了,燕枝沒看清是他,還以為是強盜,才會這樣反抗,所以出聲提醒。
他說完這話,就再次靠近,想要繼續加深這個親吻。
結果,一聽見他說話,燕枝握著匕首的力氣不減,反倒更用力了,直直地把匕首往前送。
蕭篡不敢置信,提高音量,重複一遍:「燕枝,是朕!」
燕枝仍舊一言不發,目光堅定,握著匕首,繼續向前。
他刺的就是陛下!
刀刃劃破蕭篡的掌心,滾燙腥臭的鮮血淌出來,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下一瞬,蕭篡忽然放開手。
燕枝全身都在用力,蕭篡一放手,他整個人就往前一撲。
「刺啦」一聲,鋒利的刀刃直接劃破蕭篡的斗篷,扎進他的肩膀。
燕枝感覺到匕首一路向前,破開層層血肉,如同從前在宮宴上,陛下讓他切開兔肉、鹿肉的觸感。
而這把匕首,正巧也是他為陛下切肉的那把。
燕枝回過神來,咬著牙,最後把匕首往前送了送,隨後繞過蕭篡,跳下床榻,大步朝外面跑去!
就是現在!
趁著陛下受傷了,還沒反應過來,跑!
「啊……」
可燕枝腳才沾地,才剛跑出去一步,蕭篡就一把掐住他的後頸,把他抓了回來。
燕枝被迫轉身向回,再次被蕭篡封住雙唇。
黑暗之中,呼吸相遞,氣息相纏。
蕭篡如同走火入魔一般,根本顧不得左手掌心與左邊肩膀上的傷,只是牢牢按住燕枝,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氣息。
燕枝掙扎了兩下,發現掙脫不開,便抬起手,摸索著,要重新抓住那把匕首。
他沒聽見匕首落地的聲音,所以那把匕首一定還扎在陛下的肩膀上。
蕭篡察覺到他的雙手在自己胸膛上摸索,還當他是在同自己調.情,按著他腦袋的手稍稍鬆了松,也就隨他去了。
這個小院雖然簡陋,但畢竟是燕枝買的房子,燕枝在榻上睡了幾個月,枕頭被褥上應該也沾滿了他的氣息。
就在這裡,也不是不行……
就在這裡!
同一時刻——
燕枝雙手握住紮在蕭篡肩膀上的匕首,狠狠拔了出來。
鮮血濺出,溫溫熱熱的血點子,灑在燕枝臉上。
蕭篡皺起眉頭,在黑暗裡,定定地看著燕枝,只覺得莫名其妙。
所以——
蕭篡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
燕枝不是在跟他玩笑作樂啊?
燕枝握緊匕首,還想再扎。
蕭篡反應過來,一手攥住他的手腕,一手攬住他的腰身,把他按進懷裡。
帝王胸膛震動,低聲道:「燕枝,你瘋了?」
燕枝沒理會他,只是用力握著匕首。
就算蕭篡的力氣比他大很多很多,他也努力掙扎,試圖再把匕首送進去。
蕭篡低著頭,用亮著綠光的眼睛,探究地盯著燕枝。
燕枝在黑暗裡,看不太清楚,但也努力睜圓眼睛看回去。
兩個人貼得很近,分明是親密至極的模樣,卻隱隱形成對抗之勢。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呼喊。
「小燕兒,你怎麼了?我怎麼聽見你院子裡有動靜?」
——是楚魚!
楚魚的聲音一響起,燕枝馬上就轉過頭,朝窗外看去。
蕭篡垂下眼睛,將他的反應盡數收入眼底,面色越發陰沉。
燕枝張了張口,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
不能讓楚魚進來,不能讓陛下撞見楚魚,否則會釀出大禍的,就跟之前陛下對謝儀一樣。
「我沒事!」燕枝朗聲道,「只是……只是有老鼠而已,糖糕在抓老鼠。」
老鼠?
蕭篡的眉頭皺得更深。
「好,知道了!」
隔壁院子的楚魚應了一聲,又小聲嘀咕道:「還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打發走了楚魚,燕枝這才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忽然,蕭篡冷聲問:「朕是老鼠?」
燕枝別過頭去,望著窗外,沒有回答。
蕭篡又問了一遍,似乎非要問個清楚:「在你眼裡,朕就是老鼠?」
燕枝仍舊沒有回答,只是胸脯起起伏伏,分明心緒不定。
但就算他不說話,也不影響蕭篡繼續問他——
「你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