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枝一邊乾嘔,一邊扭了扭身子, 試圖躲避。
他沒有著涼,他不是因為著涼才……
感覺到他在掙扎,蕭篡將他按得更緊, 仍是不解:「又怎麼了?冷得抽抽了?朕倉促過來, 也沒帶太醫,怎麼辦?」
他故意問:「燕枝, 沒大夫沒藥的, 你要病得更厲害了, 怎麼辦?」
燕枝不想理他,只是望著地上發呆。
蕭篡最後道:「誰叫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外面吹冷風等人?」
果然,他還是很在意,燕枝在鎮子口等楚魚的事情。
燕枝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隨後抬起手,又推了他一把。
蕭篡抱得緊, 這回沒推開,但他還是察覺到了燕枝的意圖。
他垂下眼睛,皺起眉頭,故意問:「又怎麼了?」
燕枝看著他,正色道:「走開。」
「讓朕走開?」
「嗯。」燕枝目光堅定,認真地點了點頭。
「朕不過就說了他一句,你就惱了?」
「不……」燕枝頓了頓,「不是為了楚魚,是我身上不舒服。」
「朕抱著你也不舒服?」
「不舒服。」
蕭篡的面色倏地一下就沉了下去。
他別過頭去,深吸一口氣,終於妥協:「行,不抱著。」
他一鬆手,燕枝就裹著被子,摟著糖糕,重新躲回了床榻角落裡。
也是在這個時候,一股甜膩膩的氣味,忽然瀰漫開來。
蕭篡低頭一看,只見那個奶油泡芙,不知道什麼時候,不知道被誰壓壞了。
泡芙酥皮壞了,甜奶油溢出來,弄髒了一小塊被褥。
燕枝只看了一眼,便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不再多看。
蕭篡眉頭緊皺,卻將目光移向燕枝,定定地望著他,似乎是想看出什麼。
燕枝小聲說:「是陛下自己壓壞的。」
「嗤——」蕭篡輕嗤一聲,冷聲道,「放你的貓屁。」
他知道,是燕枝弄壞的。
方才燕枝趴在榻邊乾嘔,故意伸出手,悄悄把泡芙捏壞了。
他寧願把泡芙捏壞,也不想吃,也不想被蕭篡逼著吃。
罷了罷了,不吃便不吃罷。
總歸人已經抓到了,等病好了再吃也一樣。
蕭篡收回目光,捏起那個壞掉的泡芙,丟進自己嘴裡,嚼著吃了。
燕枝躺過的被褥上,還沾著些許奶油,蕭篡垂眼盯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趴上去吃兩口,拿起燕枝的衣裳,把髒污擦乾淨了。
鬧了這一場,窗外天色竟微微透著亮光。
蕭篡把髒了的衣裳往榻尾一甩,毫不客氣地在榻上躺下,枕著燕枝的枕頭,蓋著燕枝的被子。
他轉過頭,看向燕枝,朝他張開雙臂:「過來。」
燕枝不曾理會,依舊坐在角落裡,別過頭去,面對著牆角。
他抗拒的意思很明顯。
蕭篡的手停在半空,停了一瞬,最後還是收了回來。
不知道又在鬧什麼脾氣,隨便他。
蕭篡雙手環抱,轉過身去,背對著燕枝。
燕枝扭頭看了一眼,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腦袋往前一磕,抵在牆角,放鬆下來。
他想睡一會兒,畢竟天馬上就要亮了,而他一夜沒睡。
要是等會兒還要逃跑,這樣肯定不行。
可是……
他實在是睡不著。
陛下就在他身邊,那股強烈的威壓如影隨形,時時刻刻纏繞著他。
他不明白,為什麼陛下非要過來找他?
就不能放他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嗎?
他對陛下,根本就沒有那麼重要。
就算陛下找到了他,對他也只有欺負和挖苦。
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呢?
燕枝想不通。
他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間,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蕭篡始終背對著他,聽見他的呼吸聲漸漸平穩下來,這才回過頭看向他。
他翻身坐起,伸出手,用手背摸了一下燕枝的額頭。
還行,沒發熱。
蕭篡的手繼續向下,想扶著燕枝的肩膀,抄起他的腿彎,把他從牆角里抱出來,把他平放在榻上,好讓他睡得舒服一些。
可他稍微一動,燕枝就皺起眉頭,要醒過來。
沒有辦法,蕭篡只能拽過被子,給他蓋上。
就這樣,他愛當蘑菇,就讓他當。
蕭篡架起腳,坐在燕枝面前,刻意放緩了呼吸,一瞬不瞬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