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在蕭篡的刻意縱容與引導下,燕枝又壯著膽子,給他立了一些規矩。
比如,不許對他動手動腳,不許忽然衝上來抓住他的手腕,不許每日清晨在門口等他。
蕭篡戴上虛偽的面具,一一記下,一一答應,一一照辦。
他聽話。
他全都聽燕枝的。
但他就是忍不住,他看見燕枝就忍不住想親他抱他,捏他揉他。
蕭篡只能將蠢蠢欲動的雙手藏在身後,緊握成拳,生生克制。
蕭篡只能用尖利的犬牙咬破自己的嘴唇,用疼痛讓自己維持冷靜。
他只能竭力控制著自己,想著一旦回宮,一旦好感升回來,一旦燕枝點了頭,肯做他的皇后,他就馬上把這些日子虧欠的肌膚之親,統統都補回來,加倍補回來。
他要把燕枝按在榻上,弄個三日三夜不罷休。
一切都很順利,只是有一件事情,始終不順蕭篡的心意。
他這幾日,日日都問燕枝,要不要吃泡芙,想不想吃蛋糕。
可燕枝每次都搖搖頭,說不想。
礙於燕枝立的規矩,蕭篡問過一次,也不敢再問,只好等第二日再問。
他就像是一炷香、一面日晷、一盞更漏,時時刻刻計算著時辰,等時辰到了,馬上就問。
蕭篡不信燕枝是真的不想吃。
原本那麼喜歡的點心,燕枝一看見就眉開眼笑的,連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怎麼可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
燕枝一定還只是賭氣而已,再過幾日就好了。
這幾日,蕭篡也刻意克制著,沒有打開燕枝的好感面板。
他想,燕枝最近都不罵他了,也不捅他了。
所以燕枝對他的好感,一定有所增加,現在至少也得是三四十往上。
蕭篡有意按捺著心思,怕自己看見燕枝對他的好感度漲了,他就裝不下去了。
等船靠了岸,等他們回了宮,他再打開好感面板看看,到時候應該就穩定下來了,再看也不遲。
蕭篡擱下筆,將新寫上去的規矩看了兩遍,記在心裡。
燕枝是三千世界裡,第一個敢給他立規矩的人。
他走過三千世界,也是……第一次這麼聽一個人的話。
蕭篡垂下眼睛,忽然聽見隔壁船艙傳來「呼呼」兩聲。
是燕枝吹了蠟燭。
緊跟著,一陣窸窣聲響起,是燕枝鑽進被窩裡的動靜。
他就是像小貓一樣,到處給自己搭窩。
蕭篡沒忍住翹起嘴角,決定自己今晚也早點睡,就當是和燕枝一起睡。
他收拾好筆墨,從包袱里拿出燕枝的衣裳,把衣裳抱在懷裡,就像是抱著燕枝一般。
他躺在榻上,抱著燕枝,燕枝乖乖地窩在他懷裡。
蕭篡把燕枝的衣袖挑起來,把衣袖搭在自己的腰上,就像是燕枝張開雙手,環抱著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懷裡。
蕭篡一面控制不住地誌得意滿,一面告訴自己——
快了,快了,燕枝馬上就會回到他懷裡來了。
他馬上就能抱著真正的燕枝,安然入睡了。
蕭篡低下頭,感受著懷裡熟悉的氣息,想像著隔壁艙里燕枝的模樣,心頭再次動了動,喉結也上下滾了滾。
這一路上奔波,他連睡覺都很少睡。
難得今夜這麼早上床,他還有兩件燕枝的小衣。
不,不行!
不能再用燕枝的小衣了。
——燕枝已經回來了,要多少小衣沒有?
這船艙不太隔音,燕枝吹蠟燭的聲音都能聽見,更何況是他做這種事?
要是被燕枝聽見,豈不是前功盡棄?
——從前他翻來覆去,作弄燕枝,不知道作弄過多少次,就算真做了這些事情,就算真被燕枝聽見,那又如何?
他是燕枝的夫君,他做這些事情,順理成章!天經地義!
人性與獸性在蕭篡心中交鋒了好幾個回合。
最後蕭篡閉了閉眼睛,把燕枝的衣裳收起來,整整齊齊地放在一邊。
不論如何,不能再弄髒燕枝的衣裳了。
蕭篡別過頭去,原本是枕著燕枝的衣裳,後來是把臉埋在衣裳里,貪婪地嗅聞著衣裳里的氣味,悶哼一聲。
他想到白日裡燕枝在船板上吹風的模樣,想到從前燕枝在他懷裡乖乖巧巧的模樣。
想到燕枝在隔壁睡覺,或許已經睡著了,沒聽見他的聲音,睡得臉頰微紅,呼吸勻長的模樣。
想到燕枝或許還沒睡著,被他的聲音吵醒,察覺到這是什麼聲音,躲在被窩裡,面紅耳赤的模樣。
真是又可憐又可愛。
他既想讓燕枝聽見他的動靜,又不想讓燕枝聽見。
他心跳如擂鼓,在思緒如同瘋長的藤蔓一般,鑽進隔壁船艙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想——
燕枝會過來找他嗎?會的吧?
燕枝在南邊的時候,也會想到他嗎?
燕枝也會想到從前在榻上相處的點點滴滴,然後按捺不住,自己動手嗎?
燕枝也是成年男子,燕枝也會忍不住的吧?
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