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蕭篡這樣看重任務。
難怪蕭篡總說自己是頭狼, 是小狗。
難怪……難怪蕭篡總是發出野獸一樣的聲音。
原來他根本就不是人。
原來如此。
房裡昏暗,帷帳垂落,錦被堆疊。
燕枝抱著枕頭, 趴在床上,一隻手托著腮幫子, 靜靜地看著帳子。
楚魚就坐在榻邊,安安靜靜地陪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 燕枝才收回目光。
他輕聲問:「所以……你們穿越者體內, 都有一塊……晶片?」
「嗯。」楚魚抬起手,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在心臟里,是我們身份的證明, 也是我們和控制中心聯絡的媒介。」
「所以我上午跟你說,蕭篡去別的地方做任務很危險。要是那個時候,有人殺了他, 搶走他的晶片, 就可以取代他進入控制中心,繼承他的全部積分。」
「這樣啊。那……」
燕枝張了張口, 想要問些什麼, 最後卻還是閉上了嘴。
算了。
三年前, 楚魚說,蕭篡有八百多萬積分,是控制中心第一富有的穿越者。
兩百萬積分,哪有這麼容易就攢到?
還是算了,他不問了。
可他不問,楚魚卻像是猜到他要問什麼一般,打開面板, 看了一眼。
「蕭篡目前的積分是,九百萬零三千八百。」
距離能夠帶角色離開的一千萬積分,還差得很多呢。
燕枝嘆了口氣,垂下眼睛。
楚魚又道:「你別泄氣啊,他只用三年時間,就突破了九百萬,再等三年,說不就可以帶你走了。」
燕枝笑了笑,沒有回答。
只怕他沒有再一個三年了。
這幾日,蕭篡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會這樣緊張、這樣匆忙。
燕枝心裡,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了。
他想了想,竟還反過來握住楚魚的手,安慰他:「不要緊,我已經很滿足啦。」
「我有好友,有糖糕,有鋪子,還學了一手做糕的本事,順順噹噹地過了一輩子,已經很好了。」
燕枝笑著道:「就是不知道,話本上寫的投胎轉世,是不是真的。」
「阿魚,我們約定一個暗號吧?到時候我轉世了,你在各個世界做任務,說不定還能遇見我呢。」
楚魚點點頭:「好。你說什麼暗號?」
「嗯……」燕枝想了想,「就——」
「你說:『小燕小燕,我是小魚。』」
「我說:『小魚小魚,我是小燕。』」
「怎麼樣?這樣我們就能認出對方來了。」
楚魚看著他傻乎乎的模樣,沒忍住笑出聲來,故意問:「那萬一你投胎成一隻小燕兒,不會說話,那怎麼辦?」
「對噢。」燕枝繼續思考,「那就——」
「我說:『嘰嘰嘰。』」
「你說……」
「阿魚,魚是怎麼叫的?」
楚魚道:「魚是『咕嚕咕嚕』吐泡泡的。」
「那就這樣。」燕枝一臉認真,「麻煩你明日,再把謝儀與卞明玉也喊過來,我同他們也做個約定。」
「好,知道了。」
兩個好友擠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一直到燕枝打了哈欠,有點兒犯困。
楚魚才道:「你睡一會兒,我下去給你煮碗甜湯喝。」
「好。」
燕枝趴在榻上,笑得眉眼彎彎,目送楚魚離開。
楚魚跨過門檻,把門關上。
燕枝抱著枕頭,歪了歪腦袋,枕在上面。
說了這麼久的話,他確實有點兒困了。
燕枝閉上眼睛,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或許是因為,他剛剛才聽了蕭篡過去的事情。
迷迷濛蒙之間,他竟然夢見了蕭篡。
他夢見一匹通體漆黑的野狼,在混亂不堪的戰場上廝殺。
他夢見頭狼在巷子裡殺了攻略者,他夢見頭狼搶走了攻略者的晶片。
他甚至夢見,蕭篡長出了狼耳朵和狼尾巴。
好大的狼耳朵,好長的狼尾巴。
蕭篡甩著尾巴,朝他靠近,邀請他摸一摸自己的耳朵和尾巴。
燕枝趴在榻上,不自覺皺起小臉,小聲拒絕:「不要……不要……」
他不要摸蕭篡的,他有糖糕,他可以直接摸糖糕的。
他不要蕭篡……
混沌之間,似乎有人輕輕托起他的腦袋,幫他翻了個身,好讓他睡得更舒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