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打電話是去問梁燃的後續安排,畢竟梁燃現在的情況,暫時沒辦法再當好一個研究員,最起碼在消解劑出來前,都不能親自拿著解剖刀上手工作。
他想要知道,如若梁燃需要離開研究所,監管部那邊是否還要他這邊輔助監視。
電話撥通後,他走到走廊盡頭的陰影處,一邊接聽電話一邊點著頭。
梁燃支起身子,順著門縫看去。
聲音實在太小了,她眯起眼睛試圖看清對方的口型。
梁燃穿越前來自公安家庭,父母職級都比較高,做的事情都挺危險,仇家也很多。
為了梁燃的安全著想,父母從小就培養她對監控器的敏感度,學習如何逃生,如何拆解組裝各類儀器,還教她辨別口型等等。
這些技巧不止一次在末世幫了梁燃,比如家裡的監控,也比如現在。
副所長站的地方距離有些遠,梁燃辨別得比較困難,但還是能讀出部分。
「之前您說只需要保證她的生命安全,其他都無所謂,對對……她遇到很多困難……」
「是是,那些成果說出去也沒人信……」
「我還是想申請幫她修復視力,所內缺這樣的人……目前科研成果最多的,除了張芝蔓就是她與阿黛爾了,不過張芝蔓年紀大了,已經沒幾年可活……」
梁燃有點著急了。
對方怎麼還想著幫她恢復視力啊?
一天天的也不幹個正事,第一次幹事就要幫倒忙!
那個消解劑需要的原材料就在她手裡,她找個合適的時機熔掉喝了就行,若非有把握肯定能恢復視力,她怎麼可能冒這個險?
想到這兒,梁燃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手套,這雙來自梁點的手套,掌心部分用的就是消解劑的原材料。
當初梁點把手套不小心弄破後,拿著從污染區找到的變異植物去找梁燃,讓她幫忙提取出該植物柔軟但結實的絲,縫進手套缺口。
這件事就寫在原主的日記本里,當初梁燃讀到這裡時,去查了這個植物的作用,當機立斷把那頁筆記撕了。
所以梁燃現在一門心思全在當隨行研究員身上,一點也不需要旁人為了利益給她幫倒忙。
所幸電話對面的人也不想幫她恢復視力。
副所長略帶著急的詢問聲再次響起,因為著急,這句話隔著梁燃甚至可以隱隱聽見:「我知道她在您那邊沒有價值了,您放棄調查她了,但她在所里真的很有用。」
「讓她在所里當個資料分析員也可以啊!讓別人把數據轉述給她聽,她來做分析!」
對面顯然拒絕了副所長的請求。
因為梁燃終於聽到了她想聽到的話——
「我支持您的一切決定,但梁燃做隨行研究員是不是有些可惜……」
梁燃猛地鬆了口氣,舒舒服服地躺回實驗室的解剖台上,心情愜意得像是沐浴在舊世界的陽光下。
兩分鐘後,副所長走進了梁燃的實驗室,他先是趕走了林百,而後盯著梁燃看了好久。
梁燃看著對方臉上複雜的神色,反應了會兒,才分辨出那種神色好像叫做羞愧。
梁燃:?
她反覆觀看對方的神色,對於這個多次強制要求她轉讓研究成果的人,她沒想到他還能擁有這種屬於人類的羞愧表情。
但還沒等她詢問,副所長就語速極快地說道:「我剛才沒控制住音量,你應該也聽到了。」
「對於這個結果我很抱歉。」
梁燃:「……抱歉?」
副所長點頭:「是的,抱歉。」
他輕聲解釋道:「你母親是我的恩人。」
梁燃:「?」
「很多年前,那時候我才十幾歲,還是一個三等公民,」副所長一邊說話,一邊露出唏噓又懷念的神色,「很偶然的機會下,我認識了你母親,有天她突然給我送來了一支基因變異劑,她說她看過我隨意擺弄的那些小玩意,說我有做研究的天賦,如果能成功出現後天基因變異,她希望我能進入研究所,有機會的話,幫幫她的女兒。」
「她說她的小女兒雖然注射了變異劑,但沒有成功,只是一個可愛的普通人,但她的大女兒基因等級是S+,必然會成為最高執法者之一,小女兒知道這件事後一直吵吵著要進入研究所幫助姐姐,她想要自己的女兒們都開心。」
「後來我基因出現變異,是A級,當天就進入人才基地,四年前調任來到這裡,成為研究所副所長。」
他看著梁燃,表情里滿是抱歉:
「我讓你做的那些事情也是沒辦法,我本來想著最起碼能保住你的性命。」
梁燃沉默下來。
片刻,她盯著對方的神色,緩緩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