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層開啟]
像警告,又像指令。
「如果說上一層是肉體懲罰,針對不同人群的話,這第二層也許是認知絞殺,專門沖我們來的。」
謝逢杉又拿了張便籤條,畫了個示意圖給他看。
康越恆點了下她奇妙的畫:是「按照你說的,那個記憶濾網,你每記起他一次,假如能對濾網產生衝擊,他出來的可能性也更大的話,那我們說話這會兒,你要是忘了……他會消失嗎?」
謝逢杉在桌上戳了下原子筆,眨了眨眼,隨口道:「不會啊,不耽誤,我一直在想他。」
康越恆怔了怔,爾後很輕地勾唇,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我都有點羨慕他了。」
謝逢杉震撼:「羨慕什麼?羨慕他快被收了?」
「沒什麼。」康越恆拉開半掩的醫務室門:「走吧,我們該回去了,邊走邊說。」
從一樓長廊穿過園林假山時,康越恆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感覺它要是想要攫取靈魂熱力的話,不管是游真消失、還是我們記憶消失,也許是因為 TA 缺乏……某種能量,所以更著急了。」
謝逢杉點點頭:「嗯。有可能。」
——何止有可能。她跟游真在黑板前那次,幾乎確定了。這層很可能在操縱時間裂縫,而這種方式估計對它來說更省力。
它是需要他們這些『人』真正地……
屈服。
不過又對康越恆有所隱瞞了,謝逢杉心裡有點兒小過意不去,打算多說點自己的想法,不過聲音放低了很多,所以康越恆停下腳步,低頭湊近了才能聽到。
還沒來得及心猿意馬,就這樣聽到了一句爆炸性的猜測。
「我其實在想,它也許會化形,躲在我們中間——」
雖然只講了半截,她就收住了話頭。
康越恆立刻反應過來:「你想到是誰了嗎?」
他心裡也浮現出了一個猜測。
兩人目光一對,默契一如往常。
謝逢杉定定地盯著他:「如果有,最有可能的人,你能猜到的,那天……」
「等一下。」
心中有個念頭一閃,謝逢杉突然覺得,她好像遺漏了什麼事,乾脆坐到假山池子旁,手撥著水,望著眼前的夜色輕聲道:「總覺得有哪裡不對。這個世界看上去混亂,可其實是很有秩序的,設計者跟有強迫症一樣。你看,第一層的懲罰對應鏡子,肉體在鏡中的幻影,所以需要打破鏡子;第二層是……時間錯亂,然後我進去,出來,被彈回來,你們就忘了游真,只有我記得,它通過電子屏幕提醒我,只有——」
比起跟康越恆說,她更像是在自我梳理。
而在空曠靜謐的黑夜裡,只有謝逢杉能聽見,那微弱又強力的顫動。儘管沒法立馬翻譯出來,這動靜撞進耳膜,似乎能讓她的心也能更加冷靜。
康越恆坐在她身旁,耐心隨著她的想法一起回顧:「忘記游真,才能進到下一層。」
「下一層。就是第三層。」
謝逢杉望著水中的倒影,自言自語道:「可是時間錯亂結束了,為什麼承認幻想才能開啟……」
她的話頭驟然停止。
謝逢杉瞳孔輕然一縮。
康越恆難得失態,猛地站起來,恍然大悟:「等一下,如果要設計完美的層級……那那個『下層開啟』,根本不是在命令你,是通知——!」
在她被扔回來的瞬間,他們忘記某個同伴的瞬間,已然墜入了三層。
這裡,已經是新的一層。
「逢杉,我覺得這個想法……」
康越恆剛想說很有道理,就看見謝逢杉臉色慘白地望著水面。
「怎麼了?」
他忙緊張地輕推了推她肩膀:「又開始痛了嗎?」
謝逢杉簡直如同石像。就這樣定住。
還沒等到回應,從頭頂的教學樓傳來江越燃不耐的吼聲。
「哎!你們倆在下面幹什麼呢?葉柴西擔心你倆,快上來!」
康越恆無奈地嘆了口氣,也微微調高了聲音:「知道了,馬上。」
「你怎麼了?還好嗎?」
謝逢杉什麼也聽不見。
她死死盯著水池。盯著淺淺的半圓形水池,倒影著一個十七歲女孩兒。
像看電影一樣,那些人影在水面生動地隨水波紋盪著。
看到女孩如何長大,如何被幸運地領回家,如何跟憔悴的中年女人爭吵,又看到女孩坐在沙發上打開新聞,看到她跌跌撞撞地跑出門,奔向一生的悔痛。
看到她平和地回歸生活,鎮定地上學,在化學卷子底下,壓著塗鴉本子,寫下了一篇小說。一個女人的一生。
她把那個勞累負責又不幸的人,將她的一生在本子上重寫。
她給她新的名字,夢想的職業,瀟灑的幸運的一切……和類似的塵埃落定結局。
落幕的幕太低沉,不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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