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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在印證這句話一般,海水沸騰起來,像是煮沸用來泡茶的開水般,拍打著海岸。方才還泛著藍色的天空此刻變得有些濯黑,仿佛下一秒就會沁出墨汁一般。

遠遠地,海天交接之際,出現了一個著黃色肩甲,內裏白衣的男子。頭頂右側的龍角以及尖且細的耳朵顯示著他持明的身份,額心刻有一個黃綠色的菱形印記。

那人踏著海浪而來,步伐平穩。見到岸上的鐘離時,神情似乎驚訝了一瞬。但隨即恢復正常,繼續朝鐘離這邊走來。

鍾離有些肅嚴的面龐上微微出現了一絲笑意。他並未停留在岸邊靜待那人,反而踏著海岸往丹鼎司走去。

他走到一棵巨大的楓樹下,風徐徐吹來,火紅色的楓葉唰唰作響。周遭的豐饒孽物虎視眈眈,卻礙於鍾離的實力不敢上前。只能趴在地上靜靜蟄伏,待鍾離意志鬆懈,便沖將出去,一口咬斷脖子。

鍾離仿佛對暗處的危險視而不見,如此險境,居然還有心情化出一把二胡。只待那人過來,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便左手按著琴弦,一抬一放,右手拿著弓,輕拉慢推。

一首悲涼的曲子便從指間流露出來,那弓仿佛拉在人的心弦上,叫人陣陣發顫,聲聲落淚。起初那人還毫不在意地將就聽著,後來察覺到不對,才心生警惕,遮蔽耳目。

鍾離一曲拉完,那人逮著機會,冷聲問道:「你不是丹恆,亦非丹楓,你究竟是誰?」

鍾離並未看他,平靜的語氣不摻雜任何感情:「詢問別人名字時,自當先自報家門。莫非,褪鱗重生之後,長老記起前生種種,卻唯獨忘記了禮義廉恥?」

「你……」

那人似乎沒想到鍾離如此強勢,一瞬間便想到了前任飲月龍尊丹楓。果然,長著這張臉的,對著他們這些老傢伙,口中不會有什麼好話。

但此番話雖然叫人不舒服,卻也在理。那人硬邦邦地吐出四個字:「龍師濤然。」

鍾離聽了,收了二胡站起身來。唇角噙著笑意,「我原是被景元誆騙了,原來持明龍師也不盡然是些腐朽的老傢伙,還有您這麼一號青年才俊。」

這話表面上聽著像是誇人,但語氣聽起來卻是諷刺至極。雖然濤然來的時候也沒有抱希望這人能說什麼好話,但一上來就如此咄咄逼人,針鋒相對,絲毫不留情面,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其實他對面前這人的身份早有猜想,前幾日神策府里來了一位名叫鍾離的客卿,定是眼前此人。只是傳言裡此人平易近人,為人平和,溫潤如玉,整日遊手好閒,出門賒帳,做的也只是一些遛鳥賞花品鑑古玩的閒散事情。

今日一見,才知所傳有誤。什麼仙舟閒散人員,什麼不務正業,什麼出門賒帳,全都是假的。只有面前這個說話不留情面,言詞激烈,咄咄逼人的形象,才是此人的本來面目。

思及景元最喜歡的制衡之術,濤然不由得計上心頭,挑撥道:「鍾離先生如此精明強幹,不知將軍知曉了,是會對先生委以重任還是處處提防呢?」

鍾離一眼看穿濤然的用意,故作為難:「不知長老有何高見呢?」

濤然一驚。此番挑撥離間之術,聰明之人不會看不出來。其實他早已做好被一眼道破的準備,不想眼前這位先生卻意外地上當了。是將計就計,還是自己對這個名叫鍾離的年輕人過分高估了呢。

一時之間,濤然有些判斷不准鍾離的想法,便道:「先生此言何意?」

鍾離卻輕輕嘆了口氣:「長老有所不知,我其實並非被景元請進府的。是他以在下小友的性命相要挾,將我誆騙入府。其實,他從未真正信任過我,只是將我視作可以隨意差遣的侍從。」

濤然聽得一愣一愣的,有些沒緩過神來,他試探道:「先生何以淪落至此?」

鍾離卻又是嘆了口氣:「在下的故鄉被一顆隕石擊中,我受此大難,流浪到此。雖勉強保住性命,但難以溫飽。天寒凍日,我無處可去。」

這番言辭情真意切,濤然卻仍有懷疑:「不知先生口中的小友為何人?」

「無名客是也。」鍾離再三嘆氣:「故鄉被擊中之時,我與小友走失了。如今在仙舟重逢,乃是意外之喜。不想,小友卻被將軍的美貌所迷惑,不僅甘當奇兵,為其出生入死,甚至唯恐景元失去丹恆後心灰意冷,終日酗酒,鬱鬱寡歡,故將我留至仙舟,為其排憂解難。」

濤然想起方才那個跟在丹恆身邊的灰發少女,之前聽人來報,精神狀態似乎確實不大穩定。經常毀壞仙舟上的瓶瓶罐罐不說,有時還對著他們胡言亂語。

鍾離見濤然似有所動,便再接再厲。只見他面露悲傷,眼中悲戚:「小友識人不清,我也被她連累至此。景元這廝,偽君子是也。」末了,神情又變得堅毅一些:「若是他日景元落至我之手,必百倍奉還。」

這番真假參半的言辭,濤然從一開始的不信,到半信半疑,再到全然信服。他早已看不慣景元,身為羅浮將軍,卻對持明人口的日益減少視而不見。口中儘是些仁義道德,卻從未為持明思慮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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