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稍稍壓低聲音:「先生,你猜測,她什麼時候會發現我們的存在?」
鍾離注視著星的背影,做出明確判斷:「或許,找到目的地的時候。」
夜色已深,景元已經有了些許困意。紅色的髮帶已經有了些許鬆散,幾縷銀色的髮絲稍稍垂落,乖巧地搭在肩頭。
此時四下無人,他也懶得再去綁髮帶,索性直接扯下來放在手裡把玩。骨節分明的手指勾著紅色的髮帶,已經在指腹上纏繞了幾圈。
景元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胳膊不由自主地搭在了鍾離的肩膀上,「先生……」
?
鍾離感到肩膀一沉,一陣氣息順著耳邊攀沿到面頰,慵懶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我估計是神志不清了,才會犧牲寶貴的睡眠時間在這裡陪先生閒逛。」
說著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便直接搭在了鍾離的肩膀上,半個身子的重量也盡數壓在了他的身上。
「將軍……」
鍾離頓時生出幾分無奈,有些懷疑彥卿時而大人時而孩子的作風就是景元遺傳下來的。他扶著景元的肩膀,才發現此時的將軍一頭銀髮傾瀉而下,比起那夜幕中懸掛著的一輪圓月也不遑多讓。
如果忽略掉景元這身服飾的話,單看脖子以上,倒有幾分翩翩公子的味道。可惜這身上的鎧甲束縛住了他的心性,稍有些散漫便免不得被聯盟的老傢伙說教一番。
「將軍?」
鍾離輕輕喚了一聲。
「……先生?」景元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見鍾離的同時清醒了幾分。他伸了個懶腰,語氣倦怠低沉:「有些乏了,讓先生見笑了。」
景元的視線落在鍾離扶著他肩膀的手上,唇角微勾,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早知先生有心扶我,景元便直接一睡不起了。」
見景元眉頭輕挑,明顯一副調笑的意味,鍾離便鬆開了他,抿了抿唇角,平淡地也開了個玩笑:「若是我抱將軍回府,翌日神策府的門檻便被踏破了。」
「哦?」景元被勾起了興致,「何以見得?」
鍾離見景元裝傻,也不戳破,只是輕輕提了一嘴,「將軍莫不是忘了《鳳求鳳》了?」
景元笑了一會兒,「管他們作甚。」
鍾離抱了下胳膊,意味深長道:「將軍現在倒是有些過分清醒了。」
「不過是強打精神罷了。」景元故意拖長了尾調,努了努嘴,言簡意賅道:「還跟嗎?」
「將軍回府休息吧,我一個人去看看情況。」
景元眯了眯眼睛:「先生緣何對無名客如此感興趣?」
「她的存在,本身便是個謎。」鍾離也不藏著掖著了,開門見山道:「或許解開她身上的謎底,能更多地了解這個世界。」
景元垂下眸子,思慮片刻後,「我還是一道隨先生去吧。」
鍾離頷首。
景元吹了聲口哨,一隻埋伏在附近的機關鳥便撲扇著翅膀飛了過來。通過調取機關鳥視角的監控,他精確捕捉到了星的位置。
此時她正站在窗前,好奇地扒拉著窗戶看著屋內的場景。那裡坐著一個男人,赤裸上身,緊緻的肌膚上綁著厚厚的綁帶。胸口鼓鼓囊囊的,藍黑色的長髮順著肩頭如瀑布般垂下,更加襯得男人肌膚如雪。
她的旁邊還站著一個女人,嘴裡念著什麼,似乎是在施言靈術。在她的作用下,男人本來有些狂躁的面容漸漸沉靜下來。
「看到了什麼?」
鍾離見景元站在原地半天不動彈,便輕聲問道。景元回過神來,唇角蠕動了幾下,最後還是說出了口。
「先生的小友在覬覦我的朋友。」
?
鍾離有些沒反應過來,「將軍的朋友?」
景元故作沉著地點了點頭。
鍾離不自在地輕咳一聲:「果然,她到哪裡都沾花惹草。」
景元幽幽道:「不僅如此,還腳踏萬隻船。」
鍾離搖了搖頭:「罷了,是我高估她了。將軍,我們暫且回吧。」
此時的鐘離,才覺得有些困意。不過倒是沒像景元那般打個哈欠,伸個懶腰,再靠人身上。他只是揉了揉太陽穴,垂下眼眸,顯出幾分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