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景元能說,而鍾離卻只能說到這個份兒上。但僅止於此,飛霄也能聽出些許言外之意。
她呼了口氣,鉞戟插在腳下,抬手擦掉額頭上的汗,似是自言自語:「酒通過汗發出來就舒服多了。」說罷又看向鍾離,「先生如此儒雅斯文,竟也有這般身手,我喜歡。」
最後三個字出來,鍾離微微怔了一下。原以為飛霄是個搬弄權術的,不成想原來先前那個喝酒喝得腳步虛浮,胡言亂語的樣子才是她的真面目。
他忍不住笑了笑:「大捷將軍性格如此豪爽,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飛霄大手一揮,鉞戟消失不見。她朝鐘離抱拳,「初次見面,多有得罪,我是飛霄,叫我名字就行。」
鍾離回禮:「我是鍾離。」
飛霄作出邀請:「不打不相識,鍾離先生,為表賠罪,不若隨我下去連喝三大碗!」
連喝、三大碗。
鍾離眉毛抽了抽,飛霄將軍的酒量實在有些不敢恭維,但這話不好說出口,只好微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將軍請。」
待二人下去,落至亭子前,景元早已等候多時,他抱著胳膊,輕飄飄道:「二位記得賠一下竹子。」
飛霄:「……」
鍾離:「……」
第27章 記在神策府帳上吧
「不賠。」
飛霄抱著胳膊, 一副「你能把我怎麼樣」的態度。
看似是說不賠竹子,其實是已經變相答應了在向聯盟的呈報中不提及鍾離的名字。如此,飛霄才如此理直氣壯, 語氣還稀鬆平常,仿佛真的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也暗暗傳達出這也不算討什麼人情, 叫景元不必放在心上。
在場的三人都不是等閒之輩, 立刻察覺到了飛霄的意思。景元自然是樂見其成, 抱了抱胳膊後看向懷炎:「老將軍?」
此番前來羅浮, 本就是飛霄的主場。懷炎不過是在旁做個見證,如今飛霄都這麼說了,他自然也不會多加責難。
只見懷炎並未回答景元的話, 只是看向一旁的鐘離:「鍾離先生以為呢?」
鍾離沒辦法不承景元的人情, 只是微微一笑:「自然是記在神策府的帳上了。」
像是在說賠竹子的事情,又像是在變相回答了懷炎的話——這筆恩情,他會記在景元的身上。
懷炎笑得眉眼彎彎,背著手, 樂呵呵道:「既然這樣,你們年輕人的事情, 就自己處理吧。老朽一把老骨頭了, 就不過多摻和了。你們要喝酒就喝酒, 要打架就打架, 老朽乏了, 先回去了。」
鍾離自然地以為年輕人也包括自己, 正要琢磨如何面對飛霄的連喝三大碗酒, 不料, 那走到園門的懷炎卻倏然轉過了身, 似是奇道:「鍾離先生不一起回去休息嗎?」
?
懷炎繼續笑呵呵道:「他們年輕人的事情就讓他們年輕人去操心吧,鍾離先生,你說是與不是?」說到最後,語氣隱隱加重了些。
鍾離還未說話,景元已經開口了,他先是輕輕笑了一聲,然後勾著唇角道:「老將軍說笑了,鍾離先生如今看上去不過二十而已。如今時辰尚早,他平日裡睡得比較晚,現下正是精神的時候。」
景元不咸不淡地擋了回去,懷炎卻並未放棄,仍是笑呵呵的模樣:「鍾離先生的事情,景元你倒是十分明了,連平日裡的作息都一清二楚。」
「老將軍所言極是。」景元應了一聲:「正是因為十分清楚鍾離平日裡的行為,景元才如此說。」
景元這邊暫時是沒辦法鬆口了,懷炎便直接看向了鍾離:「鍾離先生覺得呢?」
鍾離十分清楚景元不想讓自己獨自對上懷炎,但自己又豈能是躲在別人身後的人呢。而且,懷炎如此鍥而不捨,一次不成,下一次便又會來提了。
思及此處,鍾離抿了抿唇,朝景元和飛霄道:「我確是有些累了,酒是喝不成了,改日自當奉陪。」
第一句是對景元說的,第二句是對飛霄說的。
飛霄知道懷炎的用意,橫豎這酒喝不喝的倒也沒什麼所謂。大方道:「先生既然累了,我們改日再約。」
像是防止景元也跟著跑了似的,她又拍了拍景元的肩膀:「鍾離先生跑了,景元你可不能再走了。來,陪我喝到天亮,我們不醉不休!」
景元無奈扶額:「飛霄你的酒量有些讓人一言難盡。」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