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
「是啊,那個灰不溜秋的小狐狸偷了椒丘一味珍貴且巨毒的藥材,不出……哎呀,記不清了,反正就是特別毒,要人命的那種。我充分發揮了助人為樂的精神,一個晚上都在找那個小偷呢。後來直到後半夜才找到,我就把那個小偷交給那個粉毛狐狸了。不過……」
「不過?」懷炎問道。
雲璃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個椒丘怪怪的,捉到了人也不問藥材去哪兒了,也不問那個灰狐狸有沒有把藥材吃了,反而問他家裡有幾口人,都在哪裡,還要去給他的家人看病。」
她搖了搖頭,十分不解:「我見過好心的,還沒見過椒丘這麼好心的。之前我看著那灰狐狸可憐,椒丘急哄哄要找人家,還擔心椒丘得理不饒人呢,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醫者仁心,但我理解不了這麼仁心的。」
懷炎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兒,怕是椒丘發現了那個灰狐狸的古怪之處,唯恐傷害到雲璃,才藉機將她支走。
「現下他們在何處?」
「啊?」雲璃搖了搖頭,「不知道,那個粉毛狐狸不許我跟著,還讓我離得遠遠的。」
懷炎沉吟片刻:「你隨我回神策府。」
雲璃察覺到懷炎的神色變化,也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兒,忙應下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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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色尚早,一些小攤零零散散地分布在街道上。比起金人巷的繁華,這裡倒是顯得有些過分冷清了。
鍾離要找的人也並不難尋,一眼望過去,視線內只余那個攤前掛著幾把紅傘,正在低頭整理攤布的金色長髮的男人身上。他的身後還豎立著兩個棺槨,從外形上來看,確是精緻無比。
只是仙舟人的生死都被十王司所掌握,臨近魔陰身時都會有冥差來接渡,入因果殿,歸於寂滅。鮮少有能夠用得上棺槨的,更別提入土為安這等習俗。聽說羅剎初入羅浮時,還有仙舟人問他身後所背棺槨為何物。不過,他本人倒是很有經商頭腦,還藉機談成了幾次生意。
鍾離朝羅剎走去。
他對羅剎所知不多,此人身上充滿了謎語和不確定性。唯二可以確定的是,他的醫術和劍術非常精湛以及他的故鄉和自己一樣,也已經毀滅了。這樣一個身世來歷不明的人,景元對其早有防備,私下裡恐怕也調查了不少。比如現在,抬頭便能看見幾隻機關鳥在頭頂盤旋。
鍾離走到攤前:「我全要了。」
?
正在整理攤布的羅剎抬起頭來,見是鍾離,一雙墨綠色的眸中閃過一絲訝然,但隨即恢復平靜:「這位先生,我想我有必要解釋一下。本店除了售賣雨傘,還售賣棺槨。」
「我自是知道。」
羅剎微微一笑:「既然先生已經知曉,我也不再廢話了。只是店內還有剩餘,若是先生感興趣,不若隨我一道去看看,再行定奪?」
「我意如此。」
羅剎道:「請隨我來。」
轉過一條小巷,羅剎帶著鍾離走進一間外面堆滿了五顏六色的雨傘,而裡面卻只放了幾口冰棺的屋子。正中間還擺放著一張雪白的大床,許多醫療器械圍繞其中。
鍾離施法將椒丘放在那張白色的大床上。羅剎拿出一個人頭劍身的金色吊墜,置於椒丘的身體上方。他輕輕閉上了眼睛,黃綠色的療愈之力以吊墜為中心蔓延開來。椒丘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癒合,複雜的血管奇蹟般地連接在一起。
鍾離靜靜看著,不發一言。他知道這股力量隸屬於豐饒,但眼下的情況由不得顧慮這些。為避免打擾到羅剎,他走到窗邊,負手眺望著外面的天空。
那幾隻機關鳥還在盤旋,想必很快景元便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了。鍾離動了動身子,擋住了羅剎施救的身形。羅剎感知到了鍾離的小動作,抬頭看了他一眼。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羅剎便收起了那金色吊墜。他走到窗前,與鍾離並肩而立,抿了抿唇角道:「原以為先生是受將軍所託,藉機探我虛實,不想先生竟是私自到此,未曾知會過將軍。」
鍾離點了點頭:「確是如此。」頓了頓,他道:「稍後我會將人帶至丹鼎司,後續會和將軍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