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見度終於提高到了三米以內。
荊榕解下腰間的繩子,過去接玦,玦的眼睛已經幾乎閉上,發間同樣覆滿白雪。他沒看到荊榕就往前倒了下去,但就在失去力氣的那一剎那,玦條件反射地用冰鎬砸在地上,為自己提供了一個短暫的支持。
接著,荊榕接住了他。
荊榕說:「來,喝一點熱可可。」
他擰開物資中的保溫罐,在避風處搭建了一處小火堆,雖然火堆正在極速縮小,看起來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玦啞著聲音說:「哥哥,你把我留在這裡吧。」
「你……」玦劇烈嗆咳起來,他的五臟六腑都像是凍住的一樣,他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衰弱,「替我看一眼,然後回去找他們。」
荊榕的聲音很平靜,但帶著格外穩定透徹,奇異的安撫力量:「你不會死。還記得嗎?世界上還有許多只有你才能做的事。」
幾乎是震耳的風聲中,荊榕餵玦喝下熱可可,隨後說:「來,下面的路我背你。」
玦睜開他湛藍的眼睛,視線有些渙散了,但十分聽話地伏在了荊榕的肩頭。
荊榕看了一眼前方的雷暴區:「他的精神狀態不好,這邊的氣候環境對人的精神力有強烈影響。」
626被他提醒,猛然驚醒:「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來看看……臥槽,我知道了哥們,這裡的精神污染值已經達到了七百!剛剛在山下還是零!」
626說:「太邪門了,這個地方!兄弟,前面只會更加危險,請一定多加小心!」
荊榕點點頭,將絕緣布裹在他們身上後,接著往前走。
雷暴區的氣候格外混亂,飛沙走石,強烈的電磁輻射和巨量的雷擊能量正在大氣中聚集。
下一次的劇烈雷擊就在幾分鐘內。
荊榕一邊加快腳步,一邊感到玦在他肩頭動了動。
哪怕從沒有來過,玦也能夠清楚眼前的景象有多駭人。
他聲音格外虛弱,但仍然堅定:「哥哥,你一個人走……太……危險……」
荊榕說:「不會有事。」
荊榕的聲音淡淡的:「如果你出了事,世界會為你重啟。」
玦接近半昏迷狀態,已經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只低聲問道:「是……嗎?」
「是的。」
荊榕背著物資和一個成年男性的負重,仍然行進如飛。
他的聲音溫柔和穩定:「跟我說一說那個故事。那個流浪者寶劍的故事。」
因為他的聲音存在著,玦的意識一直被強行拉回,他沒有意識到荊榕剛已經看過了那片精神力碎片,斷斷續續地說:「好,那是我小時候聽到的……」
「有一把劍……它……帶來和平與幸福……」
「但主角是個流浪兒……主角……」
荊榕說:「主角有一頭很好看的紅髮,是不是?還有人誇過他的眼睛很好看,那是藍色的。」
玦的思路被他帶走了,短暫停頓了一下:「好……好像是的。」
荊榕死死地凝視著天邊,有一道巨雷即將落下。
他扔出手中的長劍,那是一把鐵劍。
鐵劍向天空飛去,天空和大地之間的劇烈放電被它打破,巨雷披在這把長劍上,離他們不過十幾尺。
巨大的雷震劈山倒海,幾乎讓人五臟移位。
荊榕也咳出一口血來。
血並沒有流很久,很快凍結。
荊榕不以為意,接著說:「主角剛出生就在流浪,在各種地方流浪……撿垃圾,對不對?雖然他要撿垃圾,但是他要拿到那把劍,他要給這片大地帶來幸福與和平,那是他從小的夢想。」
玦斷斷續續地跟他對話:「他……撿垃圾,有一天,撿到了一把劍,但是……是鏽的,生鏽的……」
荊榕說:「他知道那不是傳說中的寶劍,但他仍然用這把鏽劍,勇敢地保護了受欺負的同伴,對不對?」
他們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編出了一個順暢的童話故事,每當玦回答一聲,荊榕就隨意地順口往下編。
玦的精神力逐漸穩定下來,儘管還是十分虛弱,但他沒有在風雪中昏過去。
二十分鐘後,荊榕越過了雷暴區,到達了下山點。
越過了山頂,最危險的時間已經過去。
眼前景象一覽無餘。
不再有風雪的阻礙,也不再有光怪陸離的大氣電離,眼前是一座巨大無比的冰川,冰原一望無垠,仿佛直通天際。
626說:「精神污染值已經到達了一千七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