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車輛平穩上路,其他人紛紛鬆了口氣。
「你救了我們這麼多人,可以加入第五掩體了,甚至可以直接進生存基地。」旁邊一個男人給荊榕遞了一袋水,給他慢慢講解,「我們第五掩體今天發生了劇烈地震,但是我們的人提前感應到了,組織了撤離,我們現在正是要回去。」
荊榕思索了一下,隨口問道:「那個小隊呢?」
不知為什麼,小隊隊長的銀亮發色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還有那奇異的沉默。
好像有許多事在這一瞬間發生,但是又沒能抓住,從指尖掠過了。
「第一基地的第一小隊,很神的一個小隊,搜救、探點、探路、戰鬥全部是頂級。他們隊長的異能非常強大,隊員也都是頂級。」
另外一個人插嘴說到,又往前看了看,第一小隊的隊長和通訊員都攀著車尾的金屬板,坐姿閒散而隨意,甚至有幾分氣定神閒。
「是嗎。」荊榕的語氣里聽不出什麼情緒,他問道,「隊長叫什麼名字?」
「沒人說過,我們好像一直就叫一隊長。」旁邊人說,「哎呀,算了,這些都是小事,反正現在都是用代號了。」
撤離的天線豎起來,費力地搜尋著附近頻段的廣播。
「接下來播放的是夜間預警:今日空氣微焦,可能有異常生物出沒,請大家夜晚不要外出,如果外出,也要小心掉隊。如果您獨自在野外,請尋找距離您最近的避險牌,遵從指示,向避難掩體靠近。」
「預報:三日內或有小型隕石雨,再次警告,不要外出。」
「以下是尋人啟事:掩體7的老韋尋找大天災中失散的女兒,陶芷心,失散前你在H市讀小學,希望你和爸爸一樣平安活到現在。」
「徵婚啟示:第一基地有適齡男青年五位,有意者可以前往聯繫。」
廣播的內容和眼前的現實一樣複雜交織,無奈又詭譎。
荊榕注意到,所有人幾乎都使用化名和代號,這也是末世初期的人群特點。信任並不普遍存在,人與人之間並不會輕易交換信息,除非找到了一個確認安全的避難地。
「對了,您貴姓?要不要考慮來我們掩體五。」旁邊的人說道,「我們很缺人,尤其是您這樣好身手的,我們的物品分配是多勞者多得,您拿物資分配權輕輕鬆鬆。」
「我姓荊,荊棘的荊。」荊榕未置可否,他說:「我跟你們去看看,主要是想找一個人。」
「哦!找人。」
其他人對此作出了反應,隨後就十分默契地不再提了留下的事了。
找人者也是末世中常見的一個群體,他們曾經有刻骨銘心的愛情,或者相互依偎的家人,在災難毀滅了一切之後,他們還是不會放棄生還的希望。
但也因為如此,他們的去向不穩定,通常也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很久。每一個基地和掩體裡都貼滿了尋人啟示,廣播也特意開著尋人頻道,天底下失散的人還有很多。
「找什麼人?家裡人嗎?有照片的話好找,或許我們見過。」其他人提議道。
荊榕搖搖頭。
他不被允許帶入和帶出任何照片,因為質量代表能量,他兩手空空地走,兩手空空地回,但他已經提前想好了辦法。
荊榕從口袋中抽出一張紙:「這個長相見過嗎?」
眾人提亮燈光,湊過來一起看。
防水紙,原子筆畫的一個人像。
說是人像,但實際上非常抽象,因為整張紙上並無具體的輪廓,只有分開的、筆意模糊的五官,好像執筆人眼裡的人臉就是這樣飄忽不定的。
但是很奇異,荊榕畫出來的眉眼十分靈動,神韻極強,靈感強的人一眼就能恍惚見到一個十分漂亮靈秀的男孩。靈感稍差一點的人則完全不明白他畫的是什麼:「臉呢?」
荊榕說:「我有點臉盲,不太會畫他。」
這個理由令眾人信服。
所有人再次閉嘴了。
「多大了?是個男孩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