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曾經討論過,荊榕離開之後,時玉的那個歸處會在哪裡。他們一直等著,卻沒有想到,最後荊榕會回來,他的歸處最終仍然在這裡。
余昭今年也三十有三了,沒有結婚,不過收養了三個在末世中流離失所的孩子,兩個男孩,一個女孩。
他們這群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是荊榕跟著商隊的情報網,一個一個找來的。
荊榕坐在時玉身邊,他們都看著他,這個男人離開了這麼多年,卻好像沒有任何變化,所有人都看得見,和以前一樣,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時玉身上。一切事情到了現在,好像終於變成了一個完美的圓。
原來如此。這件事是這樣的合理,這對新人是如此的相配,他們不再有任何疑問和擔心。
「荊哥的計劃,從長白山底,一直到第一小隊駐紮點第四掩體。」余昭興致勃勃,給時玉泄密了荊榕的婚禮安排,「一整隊游商,每去一個地方,就大辦一場盛宴,直到把賓客全部送回家中。最後一場宴會在第四掩體,通知了第一小隊的所有人。」
余昭臉上的喜悅和讚嘆之意溢於言表,他摟著時玉的肩膀,大力拍擊:「這是第一天,小隊長。」
每個人都被安排得妥妥噹噹,沒有任何一個賓客被忽視,所有事務由藍齊和手下的兄弟們一手包辦,甚至每一個來人,都準備了分量不輕的伴手禮。
而這一切,都不需要時玉操心。
荊榕負責了全部的迎賓、待客,讓時玉和自己親近的人們坐在篝火邊閒聊,被大家問各種問題,問得臉紅。
他們的小時玉,又有家了。
而且這一次,絕沒有人再缺席。
馬奶酒一杯一杯地喝下去,盡興的時候,大家不論認識還是不認識,不論是時玉的親友還是荊榕的兄弟,全部圍在篝火邊,放開跳舞。
天邊傳來雷震一樣的聲音。
有一群如風一樣的馬隊,出現在了天邊,隨後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好像可以震碎西邊的融雪。
「聽聞第一小隊隊長和藍氏商隊老闆喜結連理,我們西北部來送賀禮了!」
「恭賀荊老闆和小隊長結婚!百年好合!」
「聯合馬場也來了!祝賀小隊長和荊老闆喜結連理!我們來得晚了,別介意!小隊長一力蕩平南下通路,我們送來八百斤馬肉腸,兩百斤奶酪,為大家慶賀!」
「生還者基地代表人隊伍還在路上,隨後到,大家要聽婚禮的廣播,一定要整夜收聽!」
每個隊伍好像比著賽似的,開心又不失高調地展露著自己送出的禮物。
「聯合醫療隊來了!送四百支疫苗,兩百組醫療單元給小隊長和荊榕老闆!」
……
第一小隊和藍氏商隊,南北兩大人望的代表,也集齊了大量的祝福。被時玉救過的人,跟著荊榕打拼過的人……全都來了。
火光不僅照亮整個營地,也照亮一整條入山的道路,流水一樣的車隊往這個方向駛入,鮮亮的紅綢逶迤一路。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荊榕定下的日期,如約出發,先後趕來。只有時玉不知道,不過等到他問了,其他人也搖搖頭,表示只知道時間,卻不知道荊榕選這個時間的理由。
荊榕的心情明顯也比平常要高興許多。他來者不拒,別人要跟他喝酒,他奉陪到底,縱然執行官海量,卻仍然撐不住醉意,眼梢終於飛上紅色,視線也沒有往常清明。
626早已泡在馬奶酒中醉暈過去。閃電在一邊圍著靈靈轉來轉去,十分好奇,而靈靈保持端莊,威懾著閃電,一狗一狼圍在篝火邊,睡在時玉腳下。
時玉這邊都是安全局的老人,大部分人不喝酒,不像游商好酒,性格開放熱烈。
時玉一邊跟他們聊天,視線一邊往外飄,看著荊榕喝酒的狀況。看了一會兒後,大家先笑起來:「得了,小隊長快別管我們了,趕緊去看看荊哥,看他還走不走得動。」
時玉終於飛出去,找到荊榕。
夜已經很深了,按照這些人的鬧法,營地的歡樂和敘舊恐怕要持續到黎明。
時玉偷偷拽走荊榕,低聲說:「哥。」
荊榕一把抱住他,先轉了幾個圈兒,隨後低頭,和他額頭抵著額頭。
旁邊火光寥落,有人在笑,有人在起鬨。
時玉紅著臉,悄聲說:「哥,我們今晚睡在哪裡?」
「累嗎?」荊榕低聲說,「累了,我們就走。」
時玉不累,但他總覺得酒喝多了不好,因為第二天會難受。他拉拉荊榕的袖子,說:「可是客人還有很多。」
「不管他們。」荊榕的聲音越壓越低,讓人覺得他好像下一刻就要親吻他,「我們就偷偷一起跑了。別讓他們發現。」
時玉掌心發熱,隨後忽然身體一空,被荊榕抱了起來。
荊榕微醺著,抱著時玉飛身上馬,隨口說了聲:「大家盡興,我們走了!」
清冽的馬哨吹出,荊榕這次搶來的是馬場的好馬,溫順高大,能聽懂人言,荊榕牽著韁繩往後輕扯,隨後就抱著時玉掉了頭,消失在融化的冰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