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荊榕還沒起,衛衣雪就出門逛了逛。他問到了對面那兩個小樓正在出租,原來的東家是本地人,逃難去了,將地契交付給了親戚,結果親戚染上了喝酒賭博的習慣,把地契低價押了出去,這幾個樓房現在屬於誰都管不著的狀態。
管賭場贖地,這件事衛衣雪很好辦,不出一個上午,就有夥計趕回來給他報信,說賭場老闆一聽是衛衣雪要的地契,分文不收,讓給他用。
衛衣雪言明是替人辦事,好說歹說,才將錢送了過去。不到半天時間,地契到手,一件大事就這樣被輕輕鬆鬆敲定了。
衛衣雪拎著一份豆漿和蟹黃包子回到家,見荊榕剛睡醒,洗漱完畢,披著襯衣,在窗邊觀察衛衣雪的茉莉花。
衛衣雪一上樓,荊榕就說:「看,長花苞了。」
衛衣雪把包子豆漿在桌上放下,湊過來看,果然在碧綠的葉叢中,看見了那小小的花苞,十分意外。
衛衣雪說:「昨天看還沒有。」
荊榕說:「看來它喜歡這裡。」
這裡的確更好,窗大,陽光好,清風疏朗。
衛衣雪買的包子很香,這是他早晨出門視察領地的結果。知道荊榕對海味沒有太大興趣,三隻蟹黃包子是給自己的,剩下四隻香酥排骨包給荊榕。
豆漿則是一人一碗,就在路口找貨郎買的,裡邊還放了些冰,微涼香甜,很有生活氣。
荊榕坐下來和他面對面吃飯。
他昨晚能在這裡過夜,實在是很少見,大約因為柏嵐回來了,他終於又能當回他那個閒散少爺。不過柏嵐這次回來,恐怕也待不了很長時間。
衛衣雪於是問道:「荊公子這般悠閒,還能待幾天?」
荊榕說:「還能閒上兩三天,之後他就走了。其他的事,到時候再說吧。」
衛衣雪點點頭:「也好。」
他不再過問其他的事,兩個人很平常地吃完了早飯,繼續歸置衛衣雪的物品。一切收拾好之後,兩個人就出門看武館的場地,商量怎麼裝潢。
說是商量,實際上是衛衣雪拿主意,荊榕聽著,偶爾給出幾條建議。衛衣雪不喜歡舊樓,打算請人打通,重漆外牆。
開武館是省錢的,木武童等找木匠訂一批即可,沙袋之類的東西大人孩子們自己就可以做,剩下的就是練功服了。
恰好荊榕家裡主營布料生意,荊榕說:「衛老師這筆生意,不如就交給我。」
衛衣雪這回不客氣了,他說:「我要兩批布,孩子們至少有替換的服裝。布料不需要華貴,舒適耐穿即可。我們自己有會縫紉的人,料子送來,衣服我們自己做。」
荊榕點頭說好:「我們那還有不少料子,都給你送過來。這場地,其他人看過了麼?」
衛衣雪說:「本來要他們來看的,但荊公子只能閒幾天,就讓他們晚點來吧。」
他說話很輕鬆,畢竟是話事者,他安排的事,其他人也沒有意見。
荊榕點頭說:「好。那咱們下午去市場逛逛?」
反正也沒有別的事,只有他們二人在一起。
衛衣雪點頭說好。
荊榕旋即開始想去處:「去隨福胡同吧,那兒能逛的多。」
衛衣雪還是說好,他看著他,眼底掛著很淺的笑意,好像他說去哪裡,做什麼,他都無條件地喜歡並支持。
藤原人來了之後,東國人的市場份額被侵占,原本富麗堂皇開在市中心的許多鋪子,不得不改頭換面,蟄伏去了其他地方,隨福胡同就是其一。
衛衣雪本身就是愛逛市場的人,他眼光奇佳,這些鋪子裡有時候真能挑到絕世好貨,甚至有時候能買到些宮廷用品——不少宮裡人出逃時,夾帶了些東西,不敢放在京中賣,就帶著銷往其他地區。琴島就是這批人銷贓的一個好去處。
兩人很快包了一輛車,給了小費,讓車夫夥計幫忙等著,兩人一起走入集市閒逛。
衛衣雪很快看上一個家具店,賣紅木桌椅的,有小四方的茶桌,漆得光亮,紅得可愛。
他本來嘴上說著「隨便淘點舊桌椅就好」,此刻已經忘卻到九霄雲外,看了又看,顯然很喜歡。
荊榕也看了看,說:「喜歡就買吧,添點錢買喜歡的作數。」
衛衣雪瞥他一眼,沒說什麼,沖他招招手,然後拉他去一邊。
「荊公子生意人,怎麼不懂講價,同你一起來買東西可太虧了。」
他確實喜歡,店家看他喜歡,給的價格也高了。衛衣雪買東西,只要價格合適就買;價格不合適,都可以再看看。結果荊榕這麼一說,反而不好殺價了。
荊榕笑了:「好像也是。看你這樣喜歡,其他的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