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蘇珏的思緒和鈴鐺聲彼此纏繞,不得寧靜。
這時,馬車外響起一陣嘈雜的人聲,將蘇珏從思緒里拉出來,原來是守衛在查入城的文牒。
僕從將文書呈上,門吏便立即放行。
「天皇皇,地皇皇,金光照著李家郎。李家郎,哭斷腸,一去彼方要還鄉。」
「天皇皇,地皇皇,金光照著李家郎。李家郎,哭斷腸,一去彼方要還鄉。」
低沉的歌謠聲伴著鈴鐺聲乍然響起在夜色淋漓的長街上。
空靈飄渺。
馬車裡的蘇珏無端被那歌謠吸引,他又掀起轎簾往外看去,街道上行人稀少,唯有一方士與他們的馬車同行。
那方士頭戴斗笠,身著一襲樸素的道袍,渾身濕漉漉的,他衣袍的袖子上還掛滿了水珠,發出微弱的滴答聲。
可今日分明無雨,蘇珏訝然。
「停車。」
蘇珏掀簾跳下馬車,那方士就站在馬車前,面容溫和,聲音低沉。
「這位公子心思沉重,定是被一場夢境困擾。」
蘇珏吃了一驚,眼前這個方士怎知他夜夜夢魘?
「大師,請賜鄙人破解之法。」
蘇珏躬身鄭重地朝那方士行禮,這是他第一次用新元紀的靈魂去接納方術道法。
蘇珏本不願相信這些,可當藥石無用時,諾大天地,他不得不尋求神明的救贖。
就像蘇玉所教給他的占卜。
「所謂夢境,皆是凡人內心映射所致,若心無雜念,便可身心清明。」
方士搖頭,抬手扶起蘇珏,濕冷冰涼的觸覺令蘇珏不自覺地後退一步,這不是活人該有的溫度。
「人活一世,怎能心無雜念?」蘇珏反問。
那方士沉默不語。
再抬眸,卻已不見蹤跡。
蘇珏環顧四周,夜色下的長街行人幾個,匆忙而過。
只有那首歌謠還斷斷續續地吟唱著。
「天皇皇,地皇皇,金光照著李家郎。李家郎,哭斷腸,一去彼方要還鄉。」
「走吧,回十二樓。」
蘇珏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想要把心裡那口說不清道不明的濁氣吐出,可卻不得其法。
有些事須得親自去看看為好。
……
冀州王府。
議事正廳,李元勝端肅坐著,神色凝重。
「父親,自古君心難測,陛下因為朝貢一事派人圍了冀州,半個月的時間不見其他動作,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了。」
李書珩一慣都是溫文爾雅,從容不迫的,即便在這樣的時候也是如此。
「陛下遲遲沒有旨意才是最讓人心焦的,但無論如何,陛下暫時還不會動我們。」
李元勝不疾不徐地分析著當前局勢。
雖然這幾年楚雲軒有意削減諸侯與世家的勢力,但九州諸侯與世家勢力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非一時之力可以瓦解。
「那書珩覺得冀州之困該如何解除呢?」
李書珩溫聲回稟,「父親,在我看來,陛下一直對我李家放心不下,無非是因為我們曾是北燕舊臣,無論我們如何做,在陛下眼裡都是錯的,既然如此,我們就什麼都不做。」
聽完李書珩的分析,李元勝看著外面,眼神沉沉,「時也勢也,勢也時也,是福還是禍,不是我們可以輕易揣測的。」
李書珩聽了頓時心頭一沉,明白了父親這番沒有說完的話。
或許有一天,陛下真的會對他李家下手。
不是這一次,便會有下一次。
當年上林之禍,雖然事後查出了是鮮卑探子故意所為,但陛下答應明月去馴服猛虎,焉知沒有陛下自己的心思。
李書珩站在一旁,看著暮色沉沉的王府,黑暗已經吞噬了白晝。
九州之首又如何,君權之下,微如螻蟻。
「父親,原來李家之罪,竟是罪在將來,陛下就真的容不下我們李家了嗎?」
李元勝輕輕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輕輕拍了拍李書珩的手臂,「陛下容不下的何止我們一家。」
「父親,陛下從前不是這樣的。」李書珩感嘆。
「書珩,人都是會變的,至尊之位坐得久了,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李元勝感慨良多,歷經兩朝,很多事他都看透,看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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