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燭燃盡最後一滴燭淚,徹底熄滅了,整個土地廟陷入無盡的黑暗。
……
山川四時,風月同天。
冀州王府窗外投進來的月光銀華如水,李書珩順著這抹清涼看過去,還能見到格外晶亮的星子。
父親帶著母親出去遊玩已有三月,冀州一應的大小事宜以及練兵訓士都由他打理。
若不是還有弟弟李明月的幫襯,他一人總是吃不消的。
今夜得了空閒,李書珩覺得輕鬆不少。
他伸出手,月光勾勒出他指間的輪廓,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清涼。
他站在屋前,看著方才和他促膝而談的李明月踏著月光離開。
今晚的月色很好,星子也亮,便是在夜晚也能照明回去的路。
天朗無風,靜謐美好。
李書珩突然覺得,這樣好的景色,不看有些辜負,於是轉身欲去尋自己的妻子周瑩。
一轉身就見周瑩已經在面前了。
「書珩。」
「瑩兒,今晚的星子很亮。」李書珩走上前,與周瑩並肩並拉起她的手,「你看,像不像小時候,我們在軍營里看到的那片星空。」
「像。」周瑩也順著李書珩的目光去看。
確實像極了那一夜,他們兩個在軍營里看到的那一片星空。
那時年少懵懂,自是也不知情竇初開,只是當時對方在自己身側,莫名的安心。
周瑩又想起了十六歲時與母親參加遊園會。
她們回去的晚了些,那日也是滿天星斗額外閃亮。
她雙手合十祝願,選了最亮的一顆,留下自已美好的祈求。
「書珩,你聽說過嗎,只要對著最亮的那個星子許願,所願必成。」
李書珩從沒聽過這個,多了幾分興趣,抬頭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面前的周瑩,道「可我瞧這些星子都不及愛妻眼眸之亮。」
「油嘴滑舌……」周瑩面色一紅,故作氣惱的背過身去,「讓你許願,你卻說這些……」
「我說的可是真的。」李書珩直接一把抱起周瑩,「月色星光甚好,我們莫要辜負……」
「誰想辜負了……」周瑩主動在李書珩的臉上落下一吻。
月色氤氳,風月情濃。
……
深夜,雍州王府中,一封密信由宗政無籌親自呈到宗政初策面前。
宗政初策看過密信目光微變。
於是夜幕遙遙下,一輛低調樸素的馬車遠遠不引人注意地停在扶風郡的一處巷子裡。
一隻蒼白的手半掀起幔布,馬車裡的宗政初策捻動衣角,遠遠看著一隊士兵押著幾人向此處走來。
宗政初策一眼就看見了蘇珏。
縱然寒夜漫漫,天降橫禍,蘇珏依然滿面平和。
不過他身邊的那個孩子卻是滿臉的殺氣。
宗政初策看的清楚,若不是有蘇珏在側,那孩子定會反撲。
「他就是陛下救下的狼人?」
「大約是了。」
「挺可愛的一個孩子。」
許是因為小蘇元和他的言澈年紀相仿,宗政初策一臉慈愛的看著蘇珏身邊的小蘇元。
「王爺,現在就去要人嗎?」
「不用,再等等,時機還不到。」宗政初策慢慢放下幔布,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
聽著那一行人漸漸走遠,宗政初策閉目養神了半晌才開口,「本王記得,韓聞瑾大人也在雍州,去給他透個信,就說陛下被承文將軍拘走。」
「王爺英明。」宗政無籌露出一臉瞭然的笑意,然後立馬讓人去辦這個差事。
……
雍州扶風郡這邊,那個領頭的士兵為了邀功立即向承文將軍稟報。
「將軍,這兩個人包您和陛下滿意。」
「哦?什麼人?」承文將軍方才抄寫完各路搜羅來的孩童的花名冊。
他心裡有些煩躁,只因祭祀所用,根本不夠。
乍一聽此人的稟報,他並無多大的興趣。
「一大一小,都是極品。」
「極品?」
「對,就是極品。」
領頭的士兵一五一十地將無憂客棧里發生的事說給承文將軍聽。
在聽到蘇珏是如何的絕世淡然,小蘇元是如何身手了得,承文將軍心裡起了一絲波瀾。
或許今夜抓的恰是一位素未謀面的故人呢。
「走吧,帶本將軍去看看。」
「將軍,您請。」領頭的士兵喜不自勝,立馬在前面帶路。
於是承文將軍在士兵的引領下進了牢房。
牢里又髒又暗又潮濕,氣味還難聞,還時不時有囚犯鬼哭狼嚎,實在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