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無籌點頭領命,又說道,,「王爺,您要請的人,他不肯來。」
宗政初策停步站在殿前恢弘台階上俯瞰,權利的至高處看下去。
路上的人渺小如螻蟻一般,不由搖頭一笑,「不,他會的。」
……
一連幾日,李書珩都會在夜色降臨時來露落園探病。
但楚越每一次都不讓他進來。
他便也不進去,只是站在門外看著。
幾日下來,十二樓的人已經算是司空見慣。
這一日李書珩返回驛館時,陸羽呈上一份密報。
當日驛館爆炸坍塌是有人故意為之。
那日從十二樓離開,李書珩便著手調查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是根據驛館中殘存的爆炸痕跡追查到的。
若不細看,只會以為地上散落的碎片是普通的煙花爆竹,可李書珩仔細聞了聞,那並不是什麼煙花爆竹,而是分量不小的炸藥,
整個雍州,除了行宮護衛營中備有炸藥,其餘諸處並無權利囤放炸藥。
於是他讓陸羽秘密調查這半月以來當值的所有護衛,發現只有一人形跡可疑。
但等陸羽趕去時,人早已被滅口,死無對證,家裡更是被洗劫一空,看著就是遭了土匪。
不過陸羽還是在那人的家裡找到一封血書,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他做下的虧心事。
是他自己財迷心竅,為了幾百兩銀子替一高位者做下這傷天害理的事。
他於心有愧。
李書珩看著密報和血書靜立許久。
真相果然是這樣……
深深的懊悔鎖入李書珩用力緊閉的雙眸,凝刻在心底。
那日的情形歷歷在目,蘇先生真心相交,傾力扶持。
換來的卻是他猜疑下的狠言厲語。當他冷然問出那句話的時候,蘇珏該是何等的難過。
他的所作所為,與陛下猜忌他們李家又有何異?
於是李書珩匆匆起身,一路急行。
天上逐漸暗雲沉沉,宛然風雨將至。
待他再次踏入露落園時,蘇珏竟是站在院內的海棠樹下出神。
楚越因為當值的原因並不在他身邊。
如此大病了一場,蘇珏越發纖瘦,一身素衣長發半束,好似隨時能羽化而去。
聽到動靜,蘇珏緩緩轉過身去,映入眼帘的正是李書珩的臉色。
「世子殿下,進來坐吧。」蘇珏表現的很淡然。
「蘇先生,那日是我不好……」
「世子殿下,請喝茶。」
蘇珏像是並沒聽到李書珩的話,自顧自的倒茶。
「蘇先生,事情……」
蘇珏打斷了他,沉聲道,「蘇某會好好養病,也會給世子殿下一個交代,請世子殿下安心。」
「蘇先生,不必,我已……」,李書珩試圖攔下蘇珏。
蘇珏再次打斷,「世子殿下,蘇某再陰損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我……我並非此意,只是先生還需靜養,我是怕先生操勞,不利於休息。」
「多謝世子殿下費關心,而且我知世子殿下愛護百姓之心,但蘇某也不是無心之人,蘇某與您擔保,此事定會圓滿。」
蘇珏說完,想了想,又補充一句,「蘇某隻是想證明自己的清白,世子殿下不必多心。」
「蘇先生,我並無此意,況且我已查明了事情原委,爆炸確實與蘇先生無關。」
「世子殿下,您是何意思都不要緊,蘇珏不想再多加揣測,而且無論您查出來什麼,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蘇某真的已經無所謂了。」
聽到李書珩說事情已經查清,蘇珏有一瞬微微的動容,可又很快掩飾了過去。
李書珩深吸一口氣,繼續道,「王府里不少大夫,不如我為蘇先生舉薦幾位調養身體。」
蘇珏卻看向李書珩,「季大夫醫術不錯,就不勞世子如此費心了,您的心意蘇某心領了。」
說完,蘇珏素色的披風一擺,留給李書珩一個孤獨的背影,漸漸融化在夜色之中。
這時,有細細的雨絲自九重蒼穹潑灑而下,紛紛揚揚,如白梅花瓣飄落。
早春絲雨落,卻是梅花凋。
第96章 帝闕君心
貞平三年暮春, 漠北邊關還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那場名為猜疑和忌憚的火從遙遠的行宮一直燒到了漠北。
太陽熾烈,白雪簌簌而下。
楚天佑立於城牆上眺望著遠方,心裡無限酸楚。
他不是不知他的父王是真的狠心多疑。
作為一個父親, 父王希望他芝蘭玉樹,出類拔萃。
可作為一個君王,父王卻又怕他這個太子勢大, 過早的挾制王權。
當日, 他當朝拒婚不過是給了父王一個懲罰他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