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也是有趣的緊。
於是在眾人不解震驚的目光中,楚雲軒抬手制止了中貴人靈均的下一步動作,然後饒有興味的看著蘇珏會說些什麼。
蘇珏勾唇一笑,「啟稟陛下,倒也簡單,就讓林公子與王大人各寫一篇策論,然後分個高低,若是林公子做的好,那便是微臣贏了。」
「陛下,和這樣的人相比,微臣還有何顏面!」
話音剛落,王大人就出列拒絕,看向蘇珏的眼神滿是怒火,這人是存心讓他難堪!
「王愛卿,且比上一比又如何?寡人可記得你當年文壇辯論時舌戰群臣的風姿,今日就露上一手,寡人也很是期待呢。」
對於王大人的連番拒絕,楚雲軒並不理睬,他大手一揮,便有宮人抬了書桌,準備了筆墨。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宸與王大人身上,個個翹首以盼,想看最後的結果如何。
王大人抬頭望了一眼楚雲軒,又看了看並立的蘇珏與林宸,頓覺如芒在背。
今日之恥,他記下了!
總有一日他會一一討要回來!
「王大人,請!」
林宸端著禮,不見一點錯處,而王大人卻並不接他的禮,直接冷哼一聲,逕自走向書桌。
見此,林宸也不生氣,心情大好的站到書桌前。
待一切準備就緒,林宸不由自主的朝蘇珏望了一眼,蘇珏臉上掛著溫和的笑,並向他投來肯定的目光。
「為了公平起見,半個時辰定勝負。」
「是,陛下。」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二人同時拿起青瓷筆架上的狼毫,飽滿地沾上端硯里的濃墨,在早已準備好的徽宣上奮筆疾書。
眾人心裡暗暗嗤笑蘇珏與林宸的自不量力,都等著看他們的笑話。
……
集英殿的風聲吹不到宗政初策所在的燕華閣,那裡仍是一片燈火昏慘,寂靜安謐。
此時宮城禁苑中雖是白日煌煌,他的寢殿內卻亦是一片清冷寥落,寂寂不聞一絲響動。
辦差回來的宗政無籌未進殿門,便看見宗政初策神色黯然的正位而坐,一言不發拿著筆墨點染,似是不知悲喜,亦似不知倦怠。
宗政無籌立在殿門處遠看幾眼,忽而想起王爺曾說他孤獨。
而今回首細思,當年那鮮衣怒馬縱橫鎬京的少年如婆娑春樹,又時何時漸漸長成而今這般蕭瑟灰敗的模樣?
「王爺,事情都辦妥了,奴才回來跟您復命。」
「嗯。」
宗政初策抬頭應了一聲,此後便再無言語。
宗政無籌早已習慣了這種沉默,他無聲的跪在主人的身側,低頭不語。
過了半晌,宗政初策燙了一壺熱酒,卻只握在手裡沒有喝,宗政無籌跪在其身側,一直無話。
宗政初策沉默著撥弄碳爐,火光映得出他眼裡的晶亮。
那晶瑩的光亮在他的眼中是少有的。
自從宗政言澈去世,他少有如此的時候。
宗政無籌十分明白自己主子的臉色為何突然有了笑容。
馬上就能心愿得償,怎能不開快。
「無籌,你煮的薑茶呢?」宗政初策突然將酒杯放下,笑著問。
宗政無籌手上一頓,「王爺要喝,奴才這就去煮。」
在他走後,宗政初策拿出一個木盒,裡面只有幾張做舊的紙和幾封書信。
他眼眸低垂,盯著木盒看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麼。
炭火噼啦啪啦的一陣爆響,宗政無籌沒一會就端著一碗薑茶回來,端給宗政初策的時候,宗政初策卻扶住他的手。
宗政初策的笑容很溫和,「無籌,你該小心些。」然後指了指木盒,「無籌,你將這個木盒收好,」
宗政無籌心上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他臉色煞白,顫抖著問:「王爺,這是什麼?」
宗政初策捧著碗小口小口的喝,不過一半時他才緩緩開口,「這是本王勾結朝臣,引起騷動,意圖攻占西楚五津行宮的罪證,每一封都是我親筆寫的,還有一封認罪書……」
「王爺……」宗政無籌的臉色更白了。
他的主子這是要破釜沉船,一點餘力也不留。
即便如此,他還是給他留了一條後路。
「你跟隨本王多年,如今就要到了大廈將傾的時候,本王不想連累你送命,但楚雲軒太聰明了,這樣也不一定能瞞得過他……」宗政初策碗裡的湯飲下了大半。
宗政無籌急著想要打斷宗政初策的話碗,宗政初策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本王記得,你原是姓白的,從現在開始,你便還是白無籌,這裡的所有事都和你沒有關係。」
「王爺,奴才不走,奴才此生只有您一個主子,奴才不怕死!」
宗政無籌並不去接那個木盒,他的命都是王爺救的,名字也是王爺給的。
他就算是死也要陪著王爺。
而宗政初策似乎不耐煩和他說話了,「白無籌,你走吧,夏日一過,便是秋風蕭瑟,是時候有個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