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元打著哈欠,卻仍歪著腦袋靠在桌案上盯著蘇珏。
沈爺守在屋外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青蓮先生親手釀的酒。
季大夫帶著未消的怒氣翻看醫書,還不忘改一改蘇珏的藥方。
青蓮先生於高樓中一遍又一遍的描繪著蘇珏給她敘說的後世人間。
福嬸打著蒲扇坐在門外和友人閒談。
兩位姑娘在閨房中說著悄悄話。
每個人都各自安好。
此時的十二樓靜謐無聲, 歲月靜好。
這一晃, 張懷瑾已在此住了將近一個來月, 每日行程莫過於讀書, 寫字,閒暇之餘便與小蘇元嬉鬧一陣。
蘇珏雖對他說過,不需要那麼多的繁文縟節, 但張懷瑾依舊是寅時一過便起身, 洗漱完畢後,便開始複習前一日蘇珏所留下的功課。
由於近來蘇珏身體不濟,一睡睡到辰時也是常有的事,此時張懷瑾便侍奉在蘇珏左右, 幫蘇珏打水擦臉,奉茶更衣。
蘇珏曾多次告訴張懷瑾, 不需這般周到, 畢竟將他留下是讓他讀書明理由, 而並非是為了服侍自己的。
可蘇珏說了幾次, 張懷瑾還是如此, 故而也就順其自然。
除此之外, 張懷瑾也覺得這十二樓是個十分有趣的地方。
其中有一身穿白衣白衫, 看起來風流瀟灑, 舉止間又有一絲縹緲的人經常故意去逗弄小蘇元。
每次都氣的小蘇元呲牙咧嘴, 最後去找先生。
先生將小蘇元護在身後,笑著和那白衣人說,「裴公子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和小孩子一樣。」
「小蘇元這麼可愛,我逗一逗怎麼了,蘇珏公子難不成這么小氣?」
想到這裡,張懷瑾微微揚起了嘴角,回想起第一次在露落園上課時的情景。
「懷瑾,你可知道什麼對樹來說,什麼是最為重要的?」蘇珏倚在軟榻上披著薄毯如是問道。
張懷瑾仰首望了望蘇珏,與他那柔和的目光相望。
「先生,是樹幹嗎?」張懷瑾如是答到。
蘇珏將手放在了張懷瑾的肩上,甚是溫暖的說道,「不,是樹根。」
張懷瑾很是好奇蘇珏的答案,臉上霎時顯得有些窘迫,蘇珏更是看到少年的樣子,笑了出來。
「懷瑾,你看這樹,雖看似挺拔,茂盛,但如果沒有黃土栽培,清水灌溉,它也無法生長到這般。」
蘇珏攬了攬薄毯,接著說道,「天地萬物相生相剋,息息相關,不可分離。」
張懷瑾正了正身子,認真聽著蘇珏的教誨,而眼神之中更是充滿了尊敬和嚮往。
「懷瑾,記住了,上孝父母,下愛妻兒,此乃人理。
忠君愛國,秉持正義,此乃公理。
然,天下之間萬物皆是珍貴,不可因一時之念起殘害之心,此乃天理。」
蘇珏一字一頓地向張懷瑾說出自己對他的期盼,語氣倒像是父親教導兒子一般,「如果今後遇到抉擇時,就想想先生今日說的話。切莫忘記這八個字,忠義為本,仁善是源。」
張懷瑾眉頭緊皺,用力點頭,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只是自那日起,蘇珏說的這幾句話就一直停留在張懷瑾的腦海里,心間裡,不曾遺忘。
此夜,張懷瑾獨自走出房間,眼神中依舊有著那深入骨髓的憂傷,不知是為了蘇珏,還是感慨自己的身世。
他攬了攬披風,不由自主地縮了縮手,果然,盛夏之後,天便冷了起來。
他望著天上的明月,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在想什麼。
一轉身,他靜靜地看著海棠樹因月光呈現出的倒影,倒吸了一口涼氣,試圖尋找海棠的芬香。
張懷瑾數了數地上掉落的葉子,繼續朝著那個不知是喜是憂的地方走去。
進了露落園,張懷瑾拜見了蘇珏,那個亦師亦父的人。
這一個月來,蘇珏看著消瘦了不少,眉眼間儘是滄桑,而張懷瑾卻不知道該如何勸慰這個一直以來被自己依靠的男人。
說真的,一開始張懷瑾內心還是有些懼怕和仇恨的。
懼怕與仇恨不沒有原因的,他殺了他的父親。
可他的父親也曾「殺」了他。
這其中的恩恩怨怨太多太深,他也不知該如何。
也許是因為蘇珏每次看著他的眼神總是惆悵中帶著無奈,而以張懷瑾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即使經歷再多,也無法完全明白其中滋味。
畢竟他的童年還算明媚,若不是突遭變故,他大抵永遠不會知道什麼叫人情冷暖,世道險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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