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駿馬嘶鳴,士卒驚愕。

祭祀坑邊緣跳舞的巫儺無措地停下動作,御林軍拔出劍沖了過來。

而遠處的軍陣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開始原地躁動起來。

與此同時,原本縮成一團的女人牲也不願錯過這萬一的生機,她們紛紛抓起地上的香灰向看守的幾名士兵面上撒去,並趁他們迷了眼之際,不顧一切地沖向大門的方向!

動亂發生得太過突然,電光火石間,周邊兩個軍陣都還未來得及反應。

楚雲軒看到祭祀坑邊如此混亂,不悅地皺起眉頭,冷喝道:「爾等何為?還不速速完祭!」

幾個軍陣這才如夢初醒。

東方的軍陣立即橫出長戟,分散陣型圍攏上來,將逃出的路徑層層封住。

而李書珩也從驚懼的情緒中抽離出來,他看到眼前人牲們奮起反抗的場景,意識到此刻他身為西楚王侯應帶領身後的士兵衝上前去保護楚雲軒。

可是那血淋淋的場景還在眼前,李書珩看著滿地散發著腥臭的鮮血與無頭的慘白人屍看著持劍堅甲的士兵青鋒在手,如砍瓜切菜一樣對手無寸鐵的人牲一刀一個看著寬袍大袖的承文將軍與禮官東倒西歪地摔在屍體上,扶腰「哎呦」著。

潔白的祭服毫不在意地與污濁的鮮血絞纏在一起。

一種難言的可怖與荒誕感如鯁在喉地堵在胸口。

李書珩愣在原地。

楚雲軒注意到李書珩的反應,他更加不悅,立馬厲喝道,「璟王!還不速去!」

李書珩這才如夢初醒,他近乎機械般的走上祭台,然後扶起承文將軍。

「多謝璟王……」

「無事。」可李書珩接下來的話梗在喉嚨里,再也說不下去。

反應過來的禮官士兵利落地一刀砍斷了人牲的脖頸,腔子裡噴薄而出的鮮血霎時間濺起三尺高,也濺到了李書珩的臉上。

而那名禮官雙手都是淋漓的赤紅,嘴裡尚在念叨著:「……好險好險,不過人牲罷了,還想跑,自不量力……」

說完,禮官無辜地歪了一下頭,繼續砍殺,青銅假面上還沾著一抹妖異的赤紅。

一時間刀光四起。

世界在李書珩的瞳仁中仿佛變成了血色的。

他看到那名沖向禮官的女人被數把刀戟捅穿,轟然倒下的身軀像一匹掙扎的母馬,然後被一名禮官帶著嫌惡的神情踢下了祭祀坑。

他看到四散奔逃的人牲被御林軍一腳踢翻,被無數尖利的兵刃逼到死角,削鐵如泥的刀鋒斬去他們肩上的頭顱,同那些身首分離的犬只擺在一起。

他看士兵將已經被制服的人牲押作一排,還未言語,一名手執利刃的百夫長便過去行雲流水般一個個割破喉管。

監正有條不紊的手捧陶罐,默契地將奔涌的鮮血集入壇中,輕描淡寫得就像在殺一群待宰的羔羊。

他還看到人牲們無邊的恐懼。

下一刻,莊重而肅穆的祭樂自管弦絲竹之間徐徐流出,隆隆的低沉鼓點裡,刀鋒震盪的錚鳴,以及隨後的慘叫哀嚎都仿佛化作了掐節而來的伴奏。

在那詭異而悽厲的旋律里,依稀還迴蕩著瘋狂與殺戮!

這算……什麼……

這又是什麼……

李書珩僵在原地,仿佛有徹骨的寒意從地底攀升而上,將他釘死在這裡。

他看到鮮血濺落在那名眼神空洞的少女身上,仿佛在此刻突然喚回了她的意識。

女孩猛然從地上爬起來,摸索著緊緊抱起身旁的男孩,跨過地上散落的肢體和血泊,不顧一切的奔跑起來。

女孩在刀光和劍鋒之間不斷改變方向,可是全副盔甲的侍衛三兩步便追上了她,揚起的刀鋒在她背後一閃,那少女便跌倒在地上。

她奮力將懷中的男孩推了出去,大聲呼喊著,被身後的人向後拖曳,十指都在地上扣出斑斑血跡,一直沒入祭祀坑的邊緣。

男孩茫然地從地上爬起來,手中還握著白馬和符節。

在無數混亂的喊叫和人影中,男孩與李書珩對上了視線。

那男孩睜大眼睛,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向他的方向噠噠跑來,就像奔向自由與希望。

李書珩也情不自禁地張開雙臂,不顧一切想要擁住那個男孩。

可是下一秒,他看到一條粗壯的、覆著鎧甲的手臂。

那雙手臂輕輕一拎,男孩就像一隻柔弱的小貓小狗一樣被提了起來。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他什麼也做不了……

一切在此刻仿佛都變成了慢放。

李書珩看到那隻手輕而易舉地拎著掙扎的孩子,隨手一拋。

就像放生一隻輕飄飄的小鳥,空中划過一條短小弧線,悄無聲息地飛進了那個巨大的深坑之中。

祭樂還在低沉肅穆地奏鳴,社祭也還在繼續。

百餘名人牲都被屠殺殆盡,鮮血染紅了臨仙殿。

李書珩宛如身處一場荒誕至極的噩夢中,他在鮮血與哀嚎的荒原中央踉蹌跪了下去。

他支撐著地面的雙臂不住顫抖,死死盯住三尺之遙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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