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日不該死,既然做了西楚的臣子,就必須死得其所。
於是楚雲軒非常淡然的改了旨意,韓聞瑾延後問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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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初晴,萬物格外嬌艷。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大理寺高聳的屋檐,斑駁地灑在了青石板路上,給大理寺披上一層淡淡的金輝。
因為有楚雲軒的口諭,蘇珏懷著沉甸甸的心情穿過大理寺你層層守衛。
他此行是為了探望青蓮先生。
穿過幽長的走廊,蘇珏終於來到了關押青蓮先生的牢房前。
鐵門吱呀一聲打開,一股潮濕霉腐的氣息撲面而來,但他卻毫不在意,目光徑直投向了坐在角落裡的那道身影。
青蓮先生身著囚衣,卻依舊保持著那份超然物外的氣質,手中握著一卷泛黃的古籍,正低頭細讀,仿佛外界的紛擾都與她無關。
「先生……」
蘇珏輕聲喚道,聲音中帶著幾分敬意與關切。
青蓮先生聞言抬頭,見到是蘇珏,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玉華,你怎麼來了?」
蘇珏走進牢房,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打開來,裡面是幾樣精緻的點心和一壺熱茶。「先生,牢房簡陋,這些是我特地帶來給你。」
他說著,將點心一一取出,擺放在青蓮先生面前。
青蓮先生微微一笑,接過茶杯輕啜一口,然後放下,目光深邃地看著蘇珏:「玉華,你可知,這大理寺的牆,雖高且厚,卻擋不住外界的風雨。」
蘇珏聞言,心中一緊,他知道青蓮先生話中有話。
「先生何意?」他試探地問道。
青蓮先生嘆了口氣,緩緩道:「我知此次之事來事洶洶,並非一般的商賈競爭,我們行事一向仔細穩妥,怎會出現如此大的紕漏。而且事情一出,根本沒有給我們反應的機會,玉華,你不用費心奔走,你鬥不過的。」
聽得青蓮先生如此言語,蘇珏便明白她已知道布局之人是誰,如此勸告,無非是想讓他明智保身。
蘇珏心裡自然清楚這些利害,但他怎能眼睜睜的看著先生如此蒙冤。
他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先生,事在人為,還沒到山窮水盡之時。」
「玉華,你先生我沉浮跌宕了一輩子,兩世為人,早就沒什麼大的所謂了。
我不羨黃金罍,不羨白玉杯,不羨朝入省,不羨暮登台,千羨萬羨不過還在少年時,北平的雪,黃河的水,還有相依為命在身旁的師兄弟。
只可惜,北平的雪落不到這裡的地,黃河的水也流不到這裡的河。
我真的想回去了,或許回去後便能見到你所說的那個盛世。
這些日子,我總是夢到前世今生,
一會兒是戰火紛飛的北平,一會兒是水深火熱的北燕王宮。
每次夢醒,我竟不知自己到底是誰了。
同生共死的同志叫我回去,這裡的兄長和朋友讓我留下。
其實,我是願意回去的。
當年的兄長跟他之間也隔著遙遙的一個皇座。一座之上,他肩負的是萬民蒼生。一座之下,他踏入的是無邊樊籠……」
對著蘇珏,青蓮先生說了許多,蘇珏聽得認真,也知先生口中的「他」是誰。
那段陳年舊事他是知道的,先生與那位家主何等聰慧,卻還是沒斗過他那個便宜父親。
昔日的情誼一夜之間分崩離析。
造成這一切的,便是那無上的王權。
「先生,我知道,我都知道……」
蘇珏眼見勸說不過,心中五味雜陳,翻江倒海。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幾乎讓他崩潰窒息。
「玉華,我觀你近日行事略有鋒芒,天下之大,權勢之爭,往往伴隨著血與淚。你我皆為異鄉人,只要守住本心即可。」
已經看開了的青蓮先生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十二樓里的大家。
她這一走,很多事都將不復從前。
這其中,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夢溪和蘇珏。
所以,她免不了千叮萬囑。
蘇珏聞言,心中五味雜陳。
是啊,他有意藉助自己的知識想,改變這個世界的某些不公。
他應該想到,自己的舉動已可能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甚至可能將自己置於險境。
「先生所言極是,但我既已至此,便不能袖手旁觀。
青蓮先生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無奈與擔憂:「玉華,你雖有壯志,卻也要知進退。你非此間之人,若真到了萬不得已之時,何不回歸你的世界,免受這塵世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