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時李明月頻頻回頭,眼望著那新起的墳冢,他心裡同樣難受。
他們雖相處不多,但他也著實敬佩蘇先生。
誰曾想,天不假年,清風明月般的蘇先生也死在了陰謀權力之下。
可悲又可嘆。
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無盡的悼念。
……
又不知過了多久,朦朧的天色下,下朝而來的林宸撐著傘望向砸進土塊填埋的墳冢,眼角滑落一滴眼淚。
在遇見公子之前,他一直背負著娼妓子之名,因此嘗盡了人情冷暖。
是公子不計較他的出身,給了他一條通達的坦途。
可沒等他有所報答,公子便死於權力算計之下。
這不公平。
他想起自己一時慌亂,不由得冷靜下來,隨手拂去眼淚。
大雪將來過者的痕跡掩埋住,大山里封著名動一時的天人蘇珏。
此後林宸上朝退朝,官民來去,遲早一天,銷聲匿跡。
……
日月輪轉,生生不息。
遠在千里之外的胡地朝堂之上,楚越著盔甲站在大殿旁,她眼見群臣跪拜,平身,一一進諫,周而復始。
她還經常看到太子與金元鼎,二人似乎很不對付。
兩人每次相互對峙,便停下來,戲謔地聽他們爭吵,仿佛樂在其中。
說實話,楚越是在公金大人府邸暴亂的第三天見到這位胡地實際的掌權者金予澤的。
那也是她第一次知曉了太子的名諱——金景琛。
父子二人明顯是面和心不和,太子金景琛想大權獨攬,父親金予澤自然不肯全數放權,這中間還夾了一個德高望重的金元鼎。
可以說胡地朝堂是三足鼎立。
回想半年之前,奴隸暴亂愈演愈烈,朝廷竟一時彈壓不得。
也正是如此,一直隱於幕後的金予澤露了尊面。
誰知這金予澤出山的第一件事竟是連夜召見她。
彼時夜幕低垂,星辰隱現,王宮深處,燭火搖曳,映照出一幅緊張而神秘的畫面。
金予澤正襟危坐於龍椅之上,眉頭緊鎖,眼中閃爍著決絕與猶豫交織的光芒。
那一夜,楚越應召入宮,面對的是整個胡地的命運。
宮門緩緩開啟,楚越步入大殿,步伐穩健,神色從容。
她並未因王權的威嚴而顯得絲毫慌亂,反而在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透出一股堅定與自信。
金予澤見狀,心中不禁暗暗稱奇,卻也更加堅定了要聽聽這位改革者高見的決心。
「楚越,孤聽聞你胸懷大志,欲改我胡地之弊政,今日特召你入宮,共商國是。」
金予澤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迴蕩,帶著幾分不可忽視的威嚴。
楚越微微欠身,行了一禮,隨即直起身來,目光如炬,直視著金予澤:「大王英明,胡地積弊已久,尤以奴隸制度為甚。此制度之下,百姓苦不堪言,國力日衰,若不速行改革,恐有亡國之虞,眼下之暴亂便由此而起。」
金予澤聞言,眉頭微皺,顯然對這番話並不陌生,但他更關心的是楚越提出的解決方案:「卿既有此見地,可有良策以解此困局?」
楚越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來:「大王,廢除奴隸制,非一朝一夕之功,需循序漸進,方能平穩過渡。臣有三策,可資大王參考。」
「其一,立法為基,明令禁止買賣奴隸,廢除一切剝削奴隸的法律條文,使奴隸獲得基本的人身自由。同時,設立專門機構,負責處理因廢除奴隸制而產生的各種問題,確保改革順利進行。」
「其二,經濟扶持,對於失去奴隸的貴族和地主,朝廷可提供一定的經濟援助和轉型指導,鼓勵他們轉向農業生產或商業經營,以減少對奴隸的依賴。同時,鼓勵奴隸學習生存的手藝,振興胡地」
「其三,教育普及,知識是改變命運的力量。朝廷應加大對教育的投入,設立學校,讓所有人都有機會接受教育,無論其出身如何。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打破壁壘,實現胡地復興。」
「楚卿之言,如雷貫耳,令孤茅塞頓開。廢除奴隸制,乃我胡地之大幸,百姓之大福。孤意已決,即日起著手準備,務必使此改革順利進行,不負卿之厚望。」
金予澤站起身來,聲音洪亮,響徹大殿。
楚越聞言,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有了金予澤給的保證,她先是利用心理學巧妙地安撫了部分情緒激動的奴隸,先行分化了暴亂的力量。
她也藉此機會向奴隸們展示了朝廷改革的決心和誠意,承諾將廢除不合理的奴隸制度,給予他們自由與尊嚴。
同時金元鼎帶領隨行親兵,以雷霆萬鈞之勢鎮壓還負隅頑抗的奴隸。
恩威並施之下,暴亂逐漸平息。
從那之後,胡地積弊漸除,欣欣向榮。
儘管政令實施過程中楚越遇到了刀光劍影,可她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化險為夷。
不到半年的時間,楚越一躍成為胡地頭一位外族女侍中,逐漸進入了權力的中心。
但天有不測風雲,除夕之夜,她從金元鼎的口中得知了蘇珏的死訊。
那一刻她是震驚且慌亂的。
怎麼會?
蘇珏怎麼會死?